等风停_作者:口红吊兰(299)

  由此一如她再牵挂她家院里的野猫,也从不过分关心它们的去或留。

  亦如从小到大四处迁徙她也曾拥有过几件稀奇有趣的小玩意儿,然而最后统统被她断舍离。

  这样时日久了心也磨硬了,不会因外物横生出软肋。

  这样未来苍海若似指间沙掌中水掬不住,掬不住就掬不住,这世间什么能逃得过朱颜辞镜花辞树。

  默默地在对苍海的凝神相望中,桑湉不知道,任她自控能力再强悍,她黑漆漆瞳仁于她不察之际还是悄然挣出了一丝萧瑟与惘然。

  苍海读懂了,轻轻吻上她眼皮。他不犯浑不傲娇不耍少爷脾气时,其实是很细腻的。何况,千山暮雪,来路艰坷,他与她也算是零丁洋里共零丁。所以他恨她扫兴是一码事,不代表他不体恤她。

  如蜻蜓点水般,他的唇自她眼眉一路温柔延展至额头、鼻尖、下巴、耳廓,身体的渴望并不强烈,更多的是靠近带来的抚慰与安宁。

  “小怪,我搂着你睡,好不好?”舌尖流连于她圆润小巧的耳珠,苍海轻轻问。

  桑湉没吱声。没吱声就是默许了。苍海从她睡袋上翻下来,嗖地蹿出寄己的睡袋,又嗖地挤进她睡袋。

  桑湉:“……”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感谢老毛子普遍高又壮,设计的单人睡袋,Size堪比我们的双人大睡袋。苍海侧身搂着她,后背竟还有转圜的余份儿。呃,想走肾的话,也是完全可以der~

  暗搓搓污了一小把之后,苍海说:“小怪,等回国了,去我家吃顿饭怎么样?不是我自己家,是沈家隔壁那个我奶奶家。我家人每周六晚上会聚一次。我想让他们见见你。”

  本以为她会一口回绝或犹豫,孰料桑湉喯儿都不打说:“好。”

  苍海反倒狐疑了——以她这寡淡冷情的性子,该很抵触才是啊。或者直接质问他一句,凭啥?我们嘛关系?

  扳起她头,苍海审视着桑湉道:“小怪,你别勉强。”

  桑湉一哂,眼中又是渗不出一滴水的平静:“有你这么邀人做客的么?二心不定,没有诚意。”

  苍海:“我当然想你去。可你真的愿意去?”

  桑湉:“就当回蹭你家一顿饭好了。嗯,你家一共几口人?我准备点礼物再登门。”

  苍海这才踏实了:“费那劲。明天我用卫星电话打给晓光让他办。”

  桑湉:“也行。回头我把钱给他。”

  苍海哧一乐:“要你花什么钱。”很随意的语气,却蕴着如对至亲的宠。

  桑湉没再跟他犟,解下干发帽,抖喽开松松绾起的发,铺散在睡袋外。

  苍海手指掠过她丰密柔鬈的发:“这还湿着呢。”

  桑湉说:“没事,晾晾就干了。”

  苍海说:“不行,这样睡觉易感冒。”

  桑湉不以为然道:“又不是得绝症。”

  “pia”地一下,苍海一巴掌拍上她脑门儿:“小屁孩儿胡说八道什么呢!犯忌讳!”

  他手上落了两分力,啧,别说,蛮疼;目色沉沉虎着脸,委实动气了。

  而这是他第二次真正地凶她。上一次是在S市,臻景酒店外,他就差没指着她鼻子骂——我告诉你桑湉,回日本你爱咋作咋作,在这儿就得听我的!

  两次的他都霸道爷们儿得不像话,两次都让桑湉觉得他这样很抓人。

  反正吧,若搁以往她一准儿回嘴讥他老迷信,现在,她却仅揉了揉脑门儿,没吭气。

  苍海拍完也后悔了。主要她白,红印子几乎立马就出来了。

  握住她揉脑门儿的手,他对着那片红吹了又吹。“对不起。”他轻声道,“不过以后不许再口没遮拦了。”

  光吹哪行啊,光吹不足以表达心疼啊,苍海又亲了亲她脑门儿,继而把锅甩给苍家老太太:“可能我是受我奶奶潜移默化影响吧。从小到大,我们不管怎么疯怎么闹都没事,但只要有谁不小心说了不吉利的话,我奶奶铁定一秒变脸训我们。”

  桑湉:“哦。那我去你家时注意点。”

  她这简直太乖了,乖得苍海既意外亦愈心疼。捧着她脸再亲了亲,他说:“你等我给你擦擦头发再睡觉。”

  言罢一骨碌爬出了睡袋,他从行李里抽出条簇新的毛巾,重新折腾回睡袋后,他把她脑袋瓜揽在臂弯里,一绺绺慢慢揉擦着她半干不湿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