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樱花唇无比的柔软,比鼻息更轻地掠过她伶伶的肩膊。
桑湉浑身汗毛都齐刷刷奓立了,模模糊糊的,似是有渴望。
这渴望不同于以往——动物性鲜明地只想以肉身的虏获证明已得到。至于虏获的过程中,属灵的那部分作何想,她是不care的。
所以她亲他总是亲得粗鲁又莽撞,她抱他亦不带眷恋与缠绵。
所谓走肾不走心,之前的桑湉,连因情生欲都没达到,又何怪苍海别着拧着死活不遂她的意?
而有情人之间,于此最敏感。何况苍海咋说也算一枚老司机。桑湉这一丝极隐秘的变化,苍海立马捕捉到了。他也是能忍——反正都忍了这么久——樱花唇只比先前儿重一丢丢,羽毛似的一下下擦啄着桑湉的颈窝儿。
桑湉蹙起眉,奓起的汗毛平复后,颈窝儿那块一如炸窝的水塘,无数条小鱼儿纷涌攒动,隔着水面追逐着苍海的唇。他每啄一下,小鱼儿轰的一跃。鱼儿带起的涟漪,颤颤悠悠四散蔓延,进而勾弄陌生的战栗与迷茫——
想让他吻得重些?嗯,也好;
想与他再紧密些?嗯,也好;
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呆在一处?嗯,也好。
In the mood for love,只要是和他,都好都好……
啄着啄着,苍海突然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瞳眸,咄咄灼灼锁定桑湉。
“想我了么。”一边问,他一边把手隔着打底背心覆于她胸口。
桑湉深喘了一下,磁嗓子愈加低下去:“想了。”她诚实回答道。
“我也很想你,非常非常想。”
手掌下压,苍海整个拢住娇小挺俐的坟起,打底背心没有衬垫,职业运动员向来平缓的心跳,在他掌中极清晰地遽尔加速。
“可是我不敢随便找你。怕影响你状态、妨碍你比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这段感情里,我非常不自信。我怕找你找多了,你会嫌我太墨迹太黏糊,更怕由此,让你远离我。”
他娓娓坦白起大实话,神情恳切而自然,却令桑湉油升一股长久压抑的难过。
其实她何尝不是呢?她何尝不是怕依赖太过惹得他厌倦?
说到底,她和他在两|性|关|系中,都没什么好榜样可借鉴。若论患得患失,亦是一样的。
“后来,”苍海接着说,“我告诉自己这是不行的。未来那么长,如果我们注定总是聚少离多,我们就必须学会放下心防多沟通。不然以后有了娃,你去工作、娃若想找你视频聊个天儿,难不成我要告诉娃——‘憋找!免得你妈烦你’吗?”
说着说着苍海笑起来,笑得眼底像落了星。
而桑湉的难过也到达了顶点,仿佛,仿佛又重历了一遍被亲妈深恶痛绝的梦魇。
是啊,是啊,她的心又不是真的石雕铁铸的,一直以来,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她只是,只是一再催眠似的告|诫自己不要想,不要想,那个女人不值得,所有与她相关的情绪,亦都须掐断埋葬留不得……
难过,真踏马难过啊……
可再难过,她也倾诉表现不出来。
是苍海,察觉她胸腔那颗心的沉寂一如飞鸟的坠跌,于是环住她肩望着她的眼睛说:“小怪,是我错,我跟你道歉,我挺大个男人,比你年长这么多,还瞻前顾后忸忸怩怩拉不下脸。我错了,我改,我肯定改。以后只要我们没在一起,我一定每天定时不定时地跟你报备——我在哪、在干嘛、吃了没、吃得啥;也问你——累不累、吃了没、睡得好不、想我没……嗯,古人因为通讯不发达,才安慰自己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咱们才不跟他们学——微信、短信、邮件、电话统统用起来!”
絮絮喃喃地,他一如哄慰小朋友,聚在眼底的星芒温柔而璀璨。
压得桑湉胸口窒闷的难过渐渐如潮汐退却了,呵,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即便十年前,她陷溺于那样的大绝望与大困顿,苍海依旧有本事,在嬉笑嗔怪间,予她吉光片羽的亮与暖。
这就足够了,足够她须臾鼓舞振作起来——对,那个女人确乎不值得,为了她,扰了眼下的好辰光,犯不上!
破土而出的难过,既然消解不了那就继续深深地埋葬,终有一天,她会愈加强大,强大到将其化为粪土,滋养她波澜壮阔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