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轻红尴尬:“我不是怕凉……和脏……”
摄像机后的陈凯调侃她:“女主持怎么能坐地上呢?”
褚轻红轻斥:“就你话多!”
陈凯咂舌:“要不您先随便蹲一蹲,回头这段儿把您剪掉就完了。”
褚轻红妆容精致的脸一板:“闭嘴!”
桑湉跟他们其实并不熟。开赛第一天他们倒是想做桑湉的采访,被桑湉礼貌回绝了。后头赛程一日比一日紧张,桑湉排名也一日比一日靠前,欲采访她的媒体愈众,她皆全部婉拒掉。
这会儿他们当着桑湉的面儿,全然没有回避的斗嘴,桑湉既觉得很惊奇,却也不得不承认,先前她刻意维持的距离感,仿佛悄悄在消减。
总算褚轻红蹲得不那么别扭了:“我这儿有点心,你要不要用一些?”
称重台上Brayden已一条条称起桑湉的渔获,桑湉瞄了眼,转回视线对褚轻红说:“不了,谢谢。”
略犹豫,褚轻红又问:“你要不要去方便?我可以帮你找东西围一下,还可以帮你把下风……”
到野外钓鱼是这样,于女人总有各种不方便。这次AOTW亚洲区赛点不仅设在东西伯利亚高原南部的贝诺勒尔湖畔,还远离了已被开发的东南湖区,偏落脚于人迹罕至的西北角。
这里滩涂狭窄,离岸不远即是针阔叶混交林,再往上20公里是切尔斯基山脉,群峦起伏,生着广褒幽深的原始针叶林。
如此自然条件,指望主办方为极少数女同胞建临时厕所无疑是奢想,反正林深树又密,谁想大号谁就拎把锹,挖坑解决完就地一埋,夺环保!
至于小解,那更省事儿了……以致褚轻红连日来,水都不敢轻易喝一口,就怕在男人扎堆的地方,要频频打游击般上厕所。
桑湉却似完全get不到褚轻红的体贴和尴尬,闻言只微微笑了笑,黑亮瞳仁一刹如有星划过,细洁米牙粲粲生银辉。她脸型不是时下流行的锥子脸,也不是或柔和或秀气的鹅蛋与瓜子脸,她是轮廓分明的菱形脸,鼻挺眉飞扬,佩德罗娜式下巴正中浅浅一道沟儿,轻飘笑意只需一点点,自有英气逼人来。
褚轻红怔了怔,这是她头一回见桑湉在人前露出笑,她有些儿被晃到,旋即觉得窘,“我……是不是唐突了?”
“没。”桑湉答得很爽快,下一秒笑意略深她又道,“我一般习惯在早上……还有Go Girl应急小便器。不过还是谢谢你,褚小姐——”
低低的豆沙喉,末尾“褚小姐”三个字被桑湉刻意咬得轻且缓。
莫名地褚轻红就滚烫了颊,竟有种被撩的feel……
一抹张扬骚气的红箭一般几乎转瞬飞至岸。各种口音的HELLO此起彼伏间,苍海回来了。
褚轻红抬腕看了眼表,还差五十秒到四点整。“他可真稳当!”褚轻红小声嘀咕句。
三十名入围分站排名赛的选手,苍海是第三十个返回的。
桑湉没搭茬,一直握着的矿泉水貌似捂得暖了些,旋开瓶盖她一小口一小口润着喉。
双手横托起一条大Bass,称重台上Brayden对住麦克风宣布:“9.38磅,目前的冠军鱼!”
周遭欢呼声雷动。褚轻红也随着喝采。陈凯冲桑湉竖了竖大拇指。
苍海翻出驾驶位,站在前甲板上亦凑指撮唇吹了声嘹亮悠扬的口哨。
路亚艇开太快,范晓光有点晕,“我们今天钓上来的鱼,有比这条重的吗?”
一把薅下防风帽,苍海捋了捋被压得乱糟糟的发,“我称哪条鱼时你没纪录?最重一条7磅,还是四舍五入的份量。”
“9.38磅,小十来斤啊,抵得上成绩不好的选手一天的渔获重量了。”范晓光转转自己的手腕子,低叹,“真想看看她胳膊啊,到底有多粗……”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范晓光,褚轻红也在悄悄打量桑湉捏着矿泉水瓶的手。她刚脱掉钓鱼专用保暖防滑手套,五个指头细白且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无论如何不像一只孔武有力的手。
她的腕骨也很细,戴一块男款钢带表,褚轻红下意识又辨认了下,竟然是劳力士的无日历款submariner,即俗称的无历黑水鬼。
呃,怎么说呢,对比桑湉此行寒酸兮兮连路亚艇都不自个儿备一艘,全身上下的行头,亦没一件儿是大牌,如果她戴卡西欧,褚轻红会觉得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