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抬手揉揉眼睛,不确信道:“谈书润是疯了吗?自残?!”
高遥远盯着不远处的女人,像个完全失去理智的疯婆子那般叫嚷着。
虽然他听不清楚她在哭喊什么,然而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期望和难以掩藏的凄凉。
“大概是,想要救人…吧………”
绝境之中,往往能激发出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最纯粹的人性,最非要不可的欲望,最小心呵护的软肋。
高遥远对于此情此景,是讶然的,那个叫做谈书润的女人,不是战寰带回军区基地的女人吗?何况他没有记错的话,谈书润可是战寰家里,乖巧听话的所谓‘童养媳’。
怎么会为了救那个叫做越越的黑衣男人不惜伤害她自己的身体?
高遥远不禁回想,战寰抱着血人似的谈书润从直升机上下来时,满目紧张,没有他父亲的命令便敢嚣张地直接召集军区基地所有医生,那几个日夜里,战寰花了多大的时间和精力,才将人从死神手里救回来。
而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留给他印象一直是冷漠无情的黑衣男人,竟然也会为了从公巨蟒手里救下谈书润,而以身饲蟒。
这关系发展,他也是有点看不懂了。
高遥远来来回回地打量那三人,最后将视线放在战寰身上,同情地轻笑了声,喃喃道:“呵,还以为你有多幸运厉害,滔天的权势名望,可望不可及的谋略智慧,到头来,不过也是普通人,也有你的求不得……”
白起扣着光墙,见没用,泄愤似的踹了一脚,却是反弹力将他自己个儿给撞飞开来。
白起从地上爬起来,呼着疼,骂骂咧咧,却在无意间瞥见了自言自语的高遥远,他继而顺着高遥远的视线看去,却没想到,见到了战寰,他站在远处,冷冷看着这一切,浑身笼罩着的落寞却掩盖不住。
白起登时消了骂声。
“啊!真的是,早知如此,还分什么手?干嘛去了啊!”想到在南京监狱食堂闹的那一出分手,白起郁闷喃喃:“阿柳不是说,他们两人是假装的情侣吗?现在看着不像啊……”
……
天地间,斑驳的色彩杂乱,却带着印象派主义画作的精髓,色彩浓烈而大胆,迷惑了众人的视线。
佛说,众生皆苦,佛渡,众生苦厄。
眼前的场景本是绝美,如佛降临前的法相庄严,天地万物皆臣服。
然而,琉璃流转间,参差陆离中,佛没来。
生死边缘,人的绝望和挣扎,展现得淋漓尽致。
……
越越刚刚用身上的血腥气将巨蟒从谈书润身边引走,他惊愕越越此番动作的同时,却也猛然松了口气,虽然明知光圈不消失,他们在这片原野上消失的可能性便极高,但庆幸,克制不住。
战寰环顾四周,最后不打算再去看哭得绝望的谈书润,那样的谈书润,惹他心烦,目光扫过高白两人后,他便收回视线,漠然。
被笼罩在同个光圈中的高遥远和白起两人,两个不死不休的仇人对手,竟然被老天爷看好戏心态般地巧合安排在了一起,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脚下的裂缝在逐渐扩大,他只能选择一边站着,然而裂缝边缘,砂砾石块不断地往下落,飒飒作响。
深渊仰望着他,黑幽一片,随时随地便能吞噬掉他的命。
战寰的目光不自觉地染上恐惧,对面的小战士从没见过如此庞大灾难场面,止不住地掉眼泪。
他本以为丧尸病毒爆发,活死人肆虐,已然是足够震撼的好莱坞末日灾难大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谁知人生总有惊喜在未来相等待。
他会死吗?
小战士看向对面的战寰,听说他是北城历史上最年轻的少将军,也是北城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蝎部队的队长,他应该能够有办法逃出去的吧?
“战公子!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的,对吗?”
战寰冷眼撇过满怀希望看着他的小战士,不发一言。
人为什么总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说能活着离开,便一定能活着离开?
战寰面色不渝,小战士却突然惊讶地指向了不远处,道:“天,天呐!谈小姐!谈小姐竟然……”
猛然回头,动作却硬生生地顿住,带着冷漠的眸底迅速褪去,面无表情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的裂缝。
他将视线落在谈书润的右手边上,意外,了然,愤怒,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刺激着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