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寰仍旧在找她,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战寰对谈书润极为厌恶,同为男人,他比谁都清楚,每每战寰看向谈书润时,眼底的渴望和欲念,纵然隐藏得很好,不经意间泄露。
……
“越越,我哥、书润姐姐还有我,我们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那个战檬曾说,“算算,人生短暂,三分之一的回忆里,都有对方存在的痕迹,躲都躲不掉的呢!”
好像,听起来蛮有道理。
缺席的那部分时光,补是补不回来的,连主角都不一样,如何能复制得一模一样。
越越不禁想,若是战寰此时出现,谈书润会有何反应?
……
谈书润完全没有注意到朝她走来的越越,她揉着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本是好不容易才从泥沼般的上辈子中抽身,不知为何,却又是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地,重新陷入了曾几何时,那些老得该烂在地里的回忆——战寰命令她代替战檬,嫁给丧尸王。
当初战寰要求她代嫁的理由相当简单,战檬不喜欢那只怪物,这门婚事,战檬绝不能去,所以,只能由她,与战檬年纪相仿,身形相似的她代嫁。
多完美的逻辑,似乎并无任何不妥。
时移世易,她竟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听见那话,她有多委屈,忍眼泪忍得有多辛苦。
……
“我连那只怪物长得什么鬼样子都不清楚,没有爱,甚至连喜欢都无,为何要嫁他?”
谈书润站在原地,为了尊严,也曾据理力争。
然而人的挣扎,力量悬殊之下,真的可以随便被击碎。
彼时,战寰眉眼冷漠,看着谈书润,阴郁又不耐烦,满不在乎,而后更是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告诉她,原因很简单——她与战檬不同。
谈书润始终不愿面对那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直至很久以后,临死前,她才彻底认输,承认她与战檬,的的确确是不同的;或许曾经两人都在战寰的心里待过,只不过,战檬顶着爱,而她是被恨意所包裹的垃圾。
……
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谈书润微张着唇,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然而冷气直接扑入喉咙,却冻得她更加难受,几乎要哭出来。
突然之间,头顶有男生温柔落下,揉了揉她的脑袋。
“花苗种好了,等会儿把暖棚搭起来,来年春天,便能给你个极好看的玫瑰园。”
话落,却仍旧是不见谈书润反应,越越干脆半蹲下身,轻轻扫掉谈书润肩头的落雪与枯叶,埋怨道:“外面冷,以后等我,也记得为自己找个暖和的地方,不然冻着了,你疼,我难受,搭上两个人,多不划算。”
此番话落,谈书润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执拗地保持着低头双手抱胸的动作,越越见她似乎真的是陷入了些什么,不愿醒来,抛掉那些猜测,不由得担心她再次像新界机场那般,被囚困于哪个乱七八糟的梦境中,忙捧住了她的脸,焦急道:“润润?”
所幸,这次,话音未落,突如其来便被谈书润给扑了个满怀,若不是越越四平八稳,定力十足,怕是便被撞得踉跄往后倒下,越越下意识伸手,将人揽住,稳稳当当地搂在怀里后,这才松了口气,有了空闲心思,奇怪于谈书润的反常。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说着,越越空了手出来,探了探谈书润的额头,愈加奇怪:“没有发烧,是腿上的伤口又疼了?”
自从谈书润醒来后,在塔楼控制室附近被踩踏后粉碎性骨折的双腿,便时常隐隐作痛,明明骨头已愈合得丝毫无事,偏偏腿疼的毛病无法根治,最近逼急了越越,连按摩都用上了,疼痛感这才缓和了些。
“阿越……”谈书润抬手,紧紧抱住了身前男人的脖颈,靠着他结实强硬的胸膛,为她的泪流满面找借口:“我不疼,就是刚刚打瞌睡,做了噩梦。”
“不怕,我在这。”
“嗯呢,你在这儿,我家阿越在这里呢,不怕!”
谁又能想到,她曾大红婚服,满心怨恨不甘地嫁过丧尸王,而世事难料,丧尸王却又是此时,眼前这位,会心疼她做恶梦,温柔安慰她的男人。
曾经的婚礼前,丧尸王,她不清楚真实姓名,是圆是扁,高矮胖瘦,都存在于想象,只知道其凶残至极,吃人肉喝人血,嫁给他,便几乎等同步入地狱。
如今,她亲眼看着他,一点一滴准备着他们的婚礼,一生一次,再无其他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