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有人跳了下来,一身很朴素的衣服,脸显得非常憔悴,眼神却格外明亮锐利。那赫然是言榭的脸。言榭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这种老把戏总是有人上当呢?难道除了言榭其他人就不允许穿精法长袍吗?穿着精法长袍的人向墨陌跑了过来,那当然是琴芩,琴芩赶紧扶住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直的墨陌,墨陌望着言榭悲伤地说,对不起。言榭已经大概明白了墨陌的意思,可是直到墨陌亲口说出来他都不会相信,他大声地问墨陌,对不起!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墨陌低下了头,他说,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沐木已经被他们杀了。言榭握紧了拳头,他神情激动地说,那么,尸体呢?尸体?墨陌无力地摇摇头。被风牢之术困住的那个男人忽然大声笑起来说,我们铎处理的尸体你永远也找不到。然后他忽然觉得将自己困起来的风变得如同尖刀一样锋利疯狂地剥削着自己。琴芩转过头不忍心看这种残忍的场面,她知道现在的言榭已经非常愤怒。这时候被困住的那个女人忽然用很从容的语气问,琴芩?琴芩笑了笑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女人说,当然,以前你常来我们家,还老是喜欢跟我抢姐姐。琴芩还是只有笑笑,她说,你在我们十一岁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还加入了铎。言榭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然后又大声地问琴芩,她究竟是谁?琴芩说,你应该认识她的,当时她家的案子是由汜固和你一起破的,凶手是汜弁,他同时毒杀了两家人,汜固全家和抚韵全家。言榭瞪大了眼睛说,那么她就是。琴芩接过话说,不错,她就是抚韵的妹妹,抚律。言榭解开了抚律身上的风牢之术,抚律冷笑着说,你不要以为你放了我我就会感谢你。言榭说,那无所谓,但是你只要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抚律说,你说说看。
“第一,沐木呢?”
“死了。”
“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
“那么,她的,她的遗体呢?”
“不知道。她的尸体是由他们两个人处理的。”
“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她!”
“灭口。”
言榭顿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他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哀像寒流一样渐渐穿过他的身体。凛冽的风里吹起那条孤独的白色围巾。
却吹不散它带来的温度。
抚律迈开脚步准备离开,她转过头望了墨陌很久以后说,再见了墨陌,我们还会再见的,还有你,琴芩,也许还有你,伟大的光澈法师,言榭。
抚律如同飞鸟般迅速地飞蹿了出去。
琴芩望着墨陌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抚律?墨陌冷冷地说,既然你可以认识她我为什么不可以认识她。琴芩厥着嘴说,我只是关心一下你。墨陌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言榭身上。言榭已经抱着头蹲了下去,他不想让墨陌看到他绝望的脸。
墨陌惋惜地拍了拍言榭的肩,言榭却猛地站了起来,他对墨陌说,走。墨陌说,走?去哪儿?言榭愤然地说,铎的总部。琴芩几乎忍不住叫起来,铎的总部?你知道在哪儿?言榭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是抚律知道。她现在应该会回铎的总部去。琴芩说,我还是不懂。言榭说,我用一根绳子把她套住了,现在我们只要顺着这根绳子就能找到她。琴芩说,可是我却没有看见那根绳子。言榭说,那根绳子是用风做的,你看不见。除非你能看见空气。琴芩露出喜悦的表情。言榭担忧地望着墨陌说,你呢?你看起来不太好,不如你留下。墨陌会心地笑笑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言榭也拍拍墨陌的肩膀笑笑,跟着三个飞掠了出去。
言榭在跃过一座屋顶的时候看到了一块空地,那片空地正是那天沐木站在阳光下等自己的地方。可惜现在却黑暗笼罩着。
那天的阳光变成了记忆里的阳光。那天站在阳光里等自己的人,也变成了记忆里的人。
我曾经很小的时候在树上看到一片很好看的叶子,那时侯我只看自己一个人站在树下默默地看,因为树很高我不敢爬上去,可是当后来有一天我终于鼓足勇气想要爬的时候,那片叶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走了。
就像我一直因为背负着很多很多的桎梏不敢接受你,当有一天我勇敢地抛开那些桎梏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时候被风吹走了。
我总是重蹈着自己的覆辙。不断。不断。
请你一定要站在云端和那些一直爱着我的人看着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