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这么忙,他依旧坚持学习,林惜月会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学,偶尔会提点一下他,这是他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光。
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林小姐就会像教小孩子写字一样抓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端正来,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这么近距离地靠近林小姐。
“蛙鸣震碎了人人的寂寞;蚊虫骚扰着不能停息。这相同寻常的六月,这又是去年割麦的时节。王婆家今年没中麦田,她更忧伤而悄默了!当举着钓竿……”,这是林小姐在给李酬勤念他向白先生借过来的报纸。
李酬勤如今已经能识得几个字了,但是要完整看明白一本书还是有些吃力,而且,即使他能够自己看书,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去看,遇上这种事,他总是会拉着林小姐跟他一起看。
两个人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共读一张报纸,两颗心也挨得更近了。
这些报纸是白先生的同学特地给他寄过来的,都是十几年前的旧报纸了,也难得他的同学这么有心,遇上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着他。
前几天有人给白先生寄了东西过来,正好被李酬勤碰到,因此他就替白先生代收了,去找白先生的时候,他正在看报纸呢!
“白先生,怎么这个叫黄景玉的同志老是给你寄东西啊?而且每次寄东西的地址都不一样,他们是同一个人吗?”,李酬勤替白先生代收过几次包裹,每次都是一个叫黄景玉的人给白先生寄过来的,而且每次上面写的地址都在变化,一会儿在天南,一会在地北,假如只有一位黄景玉的话,那他可真够厉害的,满中国的跑来跑去,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的。
白先生听到李酬勤问起黄景玉,脸上不自觉地就会露出微笑,一说起她,话就停不下来。
“她呀,心比我还大,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是女的?现在的女人都这么有抱负的吗?她这样天南地北的跑,是在做生意吗?”,李酬勤没有离开过林家村,不知道外面是个怎样的世界,在林家村,女人可不像男人方便,她们处处受到拘束,只能守着家里的小小天地。
“她家确实是做生意的,做的还是大生意,不过跟普通生意不一样。她家里还开了报社,因此见识要比寻常人广。以前我们同在一个课堂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她毕业后的各种想法,现在她修完了学,就开始按照她当初的想法一个个去做了,真好啊!能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奋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我一直很羡慕她的率真与勇敢,有时候我身为男儿身都比不上景玉她能干。”
白先生拉着李酬勤讲了好一会儿的关于他与黄景玉在求学期间的趣事,听得李酬勤都犯困了,最后他借着桌上的报纸岔开话题,白先生这才停下来讲他的好同学的故事。
“这些报纸看着都发黄了,她怎么给你寄旧报纸啊?”
“她呀,遇上什么自己觉得好东西,就想让别人也看一看。”,说到这个,白先生有一种时时刻刻被人记挂着的感觉。
李酬勤抽出一张报纸看了两眼,上面有几句话让他产生了共鸣,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他们被父母生下来,没有什么希望,只希望吃饱了,穿暖了。但也吃不饱,穿不暖。逆来的顺受了,顺来的事情,却一辈子也没有。”,这几句话不就是说的他嘛!
他被生下来后,就事事不如意,先是没了娘,接着又没了爹,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人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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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新年
“白先生,你什么时候看完了这些报纸能借给我看一看吗?”,报纸上连载的这部小说,每一句都说到他的心坎里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文学的魅力,那是直击人心的感动。
“你现在就可以拿回家去看,反正我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说到这个,你最近学的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李酬勤的用功白泽微都看在了眼里,他白天去林木匠家里做活,晚上又要来学习,同时还要照顾家里那位太太。
“先生你教的东西我都记住了,而且我在家里,惜月也会教我。”
“我看,你的字学得差不多了,得开始看些别的东西了。像村里张贴的报纸,你也可以去看一看,虽然我们在小村子里,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张大妞的声音,“小翠,你怎么又来了?你家是屋顶又漏光了还是柜子又坏了?我哥不在,白先生他现在有事,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