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呀。
父君伤重,明如自然懂事,这些天没回冰潭修炼,踏踏实实待在芈阳湖陪伴父君。夜半无人时,在芈阳湖较为偏僻的岛上练习功法。并暗暗下了决心,要将所有伤了他至亲的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养伤归养伤,工作还是不能太耽误。之前秋源君在床榻上昏睡三个月,手下领要职的水族指望不了水君,只好亲自出马,将施云布雨的活干的一塌糊涂,弄得整个西芈洲生灵怨声载道,说这几月雨水稀稀拉拉,地里的庄稼都不出苗,再这样下去,今年非旱不可。
秋源君想起这茬,躺不住了,跑去西芈洲上空好好下了场雨,因为伤势未愈,又耗费力气,回来就乏的厉害,浑身疼痛难忍,直接瘫回床榻上歇着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人守在床前,疑心是明如练功回来看他,便在梦中笑了笑,叮嘱道,“回去休息吧,别那么辛苦。”
床前的人没有动。秋源心中警觉,睁眼时,手中同时现出沉水剑刺向来人,来人一个旋身,轻巧避开,立在秋源君看不到的地方。
秋源手指微动,借着沉水剑的光芒,方才看清那人着黑袍黑披风,黑色的兜帽下面空洞洞的,没有面容。
“是……锦斓吗?”
秋源君心跳的厉害,刚才使全力,忍不住咳了几声,又将涌出喉头的血生生咽了下去。
“你竟然还没有死,真是命大。”来人摘下兜帽,那空荡之处,渐渐显出了锦斓的面容。
“就那么盼着我死?”秋源君笑的十分苦涩。锦斓这母老虎,不见会想,见到会伤。“死不死的,都无所谓了。”锦斓哼笑一声,问道,“只是我很好奇,当初在无煞城,你为活命,竟然撒慌说那小姑娘是我的孩子,不觉得荒唐?”
秋源无比失落。魔尊无情,可怜他一腔热血,尽数被冷却。都到这个地步了,那么执着干什么呢。这几百年,没有她,他不也将孩子带大了么。“你实在不愿意信就算了,当我没说过这话。尊上是要大展宏图的人,何必和我这样的尘埃计较。”
锦斓面色不虞,眉头拧的很深,“你知道就好,既然还活着,那便是天意。咱们过往的事情就到此为止,谁也别来找后账。我做我的事情,你做你的事情,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的事情也与我无关,倘若再来干涉,别怪我将你整个西芈洲夷为平地!”
她不愿和他纠缠,希望好聚好散,所以这是放他一马,不再计较前尘往事的意思吧。秋源胸口堵得难受,眼底是说不出的惆怅,“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还未完,明如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抡起寒灵刀就往锦斓身上砍,锦斓身形瞬息万变,明如根本捕捉不到她。百招之后,明如运足了气,开灵眼,方才确定锦斓隐藏的位置,大刀刺过去,锦斓现出身形,刀尖已经扎进锦斓的肩头,肩头那一片凝霜冻血,寒气于周身弥漫。
“明如——!”秋源左右两难,一边是明如,一边是明如的母亲,伤了哪个,都是要他的命。
锦斓毫不在意,脱开明如的寒灵大刀,掌心黑雾翻转暂时护住了肩头的伤口。她看着虎相毕露的明如,轻轻一笑,“是本座大意了。小丫头确有几分天赋,还是个有孝心的,念你年幼无知,本座不与你计较。你既有这等功夫,不如看护好你的父君,别教他到处乱跑若是生非,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如气得咬牙切齿,“大魔头!亏得我父君说你是我的母亲,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你伤我父君,别指望我再认你!”
锦斓神情复杂,瞬间又变得云淡风轻,“傻丫头,你父君骗你的话你也信。你当然不会有本座这样的母亲,好自为之吧。”
明如气呼呼的,又挥刀去砍,“我父君说什么我都信,但我不信你,我也不认你!”
寒灵刀挥过来的时候,几道白光闪过,锦斓在她和明如之间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她看着急赤白脸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的明如,笑道,“像我这样的魔头,自然是不该信的。小丫头,听闻你是为了几朵花不依不饶入我无煞洲,有胆识!虽然我们是敌人,不过本座很欣赏你。也罢,送你一些,往后可千万别来无煞洲自寻苦头,就此别过。”锦斓言毕,闪身不见。
“女魔头,有本事你别走!看我不削了你!”
明如气急败坏追出去,到处都找不到大魔头的影子。往四周看,芈阳湖底殿宇的宫墙之上,开满了青白相间的芈阳真君花,于流影水波中摇曳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