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事故发生时,池崇与崔婷艾已经退婚。但他的事无容置疑不可能不波及她,因此,为了躲避风头,崔婷艾被送到了长崎的一间疗养院。
“从我哥坠海到打捞,中间搜寻了差不多一年。”池招说,“崔婷艾也受了一定的刺激。”
事先预定的是一间西式酒店。柜台与室内摆设同一般的奢侈酒店并无大的出入,然而在一些装潢的细节上,却还是为国外旅客精心准备了一些日式装饰。
桌上的回转抽签机、纸巾角落的达摩、以及报纸上拟人海鱼的卡通漫画,进门以后,宋怡便打量起这些。
她一边盯着室内的日文一边问:“就没有人找过她吗?”
“没有。”池招斩钉截铁给出回复,他靠在柜台边侧过身,漫不经心笑起来的同时把话说下去,“因为是自杀,所以调查很快就收尾了。我们没有权利去打扰她。再说了,说是保护,其实让她待在日本,性质更类似于把鸟人丢到新西兰。”
弃子。
崔家是名门望族,不只是财力雄厚,在政界与文化界都有极大的影响力。
引起崇名继承人自杀的女儿,无疑将会影响到他们的合作关系,以及最能转化为利益的元素之一——声誉。
家里不是没有儿子,也没说要彻底丢弃她,只是先送出去避一避风头,等时候到了再接回来。
这个所谓的“时候”,必定是崔婷艾能派上用场时。
走进酒店房间的卧室时,宋怡看到了面向长崎港的落地窗,以及窗边的床。
一张。
只有一张宽敞得能容下两人的床。
“咳,我去看一眼客房服务指南。”池招示意外面的起居室。
宋怡点点头,在他转身出去以前问:“那个,我可以坐你床上吗?”
池招停下脚步转过身。
“我的意思是,”宋怡不由自主语结,凝噎一声,这才说下去,“假如你打算让我睡沙发的话……”
他迟疑了一阵,似乎在斟酌措辞。良久,他说:“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睡就好了。”
“那,”宋怡问得断断续续,她莫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我可以……坐我们的床吗?”
“请便。”这一次,池招干脆利落地给出了答复。说完他转身出去,把宋怡独自留在卧室里。
池招一离开房间,宋怡的窒息感顿时得到了缓解。
她伸手压住柔软的床褥,随后才小心翼翼试探着坐下去。
好奇怪。
明明已经跟池招单独过夜好几次了。
宋怡仰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胸口的小鹿跳得令人神志恍惚,她抬手压住心脏,不紧不慢地开始深呼吸。
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
就在这时,她发现池招正靠在门框旁静静地看着这边。
四目相对,一时间无话可说。池招缓慢走近,顺手从一旁的桌边拽了一把椅子,拖行到她跟前放下。
他坐到椅子上时,宋怡抬起的头随着他的位置降低而往下压。
坐下后,他才气定神闲散漫地问:“你在做什么?”
池招坐得很近,她被逼得并起膝盖,阔别已久觉察到他吓人的威压。
宋怡没有低头。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却并没有作答。
“宋怡,”他重复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深呼吸。
宋怡微微吸气,倏忽之间,她突然踢他。
今天她穿着黑色的过膝裙,脚下踩着高跟鞋,然而,此刻却注意不了那么多——她骤然朝他踢过去,却反而被他抓住。
池招猝不及防将她按倒。
头与后背彻底感受到被褥的柔软,自始至终都望着他双眼的宋怡总算动摇,在这场对视的比赛中认输。
她别过头。
他的笑意如水面泛起的涟漪,无声无息,渐渐散开。池招似笑非笑,温热的吐息令她耳廓滚烫。
他像是要吻她,但却并没有贴上来。只是轻轻低着头,任由视线垂落下去。
“我是正当防卫。”池招嗓音喑哑地开口。
宋怡侧着头,避开他的目光回答:“我也是。”谁让他一直逼问她的。
“我只是问你在做什么。”
“池先生,”宋怡突如其来回过头,她瞪着他,如他所愿,一字一顿地实话实说,“我在因与你独处而感到紧张。”
宋怡不知道他这算幼稚还是变圞态,非得要见她失态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