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太太的冬眠季_作者:丁律律(95)

  “而且你说你身体一向好,这两天也没受风寒,突然就发起烧,我必须得叫医生。”

  “明熙。”费忆南果然有点低烧了起来,额头上被她盖着一块湿毛巾,他眉间微蹙,“昨天夜里我没怎么睡。”

  “没睡好所以受凉了?”明熙不可思议,“你可是一个男人啊。”

  意思是怎么可能一个没睡好就冻受凉了?

  “加上前天夜里洗了冷水澡。”实际上是泡的冷水澡,费忆南没提。

  她果然叫了起来,“这天才多少度你洗冷水澡!”

  他默默无言望着她笑。

  明熙脾气瞬间无法发力,嘴巴张了张里面要骂他的话噎住,只拿眼睛微警告地瞥了瞥他,而这点不痛不痒让费忆南的笑意更加放肆。

  不过他的放肆很快终结,四十度高烧上来的时候,不仅把明熙惊了一下,他也不再对她笑了,紧紧拧着眉,闭眸靠在枕头上,不知是睡了还是烧地糊糊涂涂。

  明熙望着他沉睡安静的脸,兀自说了一些话,他半点没有回应,她眉头蹙了蹙,声音着急,“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呀?你不说话,我就很害怕呀,费先生?你说一说话?是晕了吗?”

  费忆南被吵地头疼,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没晕。”

  “哦,那你好好睡,我不吵你。”她紧张又有些无措地闭紧自己嘴巴。

  九点半的时候,医生拎着药箱来了,在床边摆弄费忆南的架势,让守在门口的明熙看着十分不安。

  “费太太,没多大问题,您别担心。”医生在费忆南身上一番检查后,出来跟她汇报。

  “他怎么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恶寒是一部分原因,加之情志所伤,二者齐发,病来如山倒。”

  “等等,”明熙勉强扯了扯唇角,“您是中医?”

  “对。”对方点点头。

  “恶寒我明白,什么是情志?”

  看着明熙完全迷茫的表情,这名医生有些诧异,“您不是费太太吗?”

  “是。”明熙不明白这人的意思了,她是费太太就该了解中医说法中的情志吗?

  “五年前您车祸时,您先生心理出过很大问题,您不知道?”

  明熙心里咯噔一声,“什么问题?”

  “就幻觉,失眠,暴躁,有自杀行为。”

  明熙脑子里翁地一声,霎时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费太太您还好吗?”对方凝着眉问她。

  “……我在听。”实际上从自杀行为后她就什么都没听清,这是明熙第一次从一个医生嘴里知道费忆南生过病,她以为在法华山的深夜盘山弯道上是他最激进的疯狂,却不成想还有比那更狠的。

  至少在法华山,他心中还有信念,而这名医生嘴里的他有自杀行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疯了。

  他为她疯过。

  而令人心寒的,明熙此刻除了震惊和茫然,竞没有半点等价的爱意想着去回应他,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压力。

  她该怎么还他这比情?

  比五十九分更高分的一百分?

  医生走后,明熙看着床上的男人,又摇头苦笑,她发现自己走入一个误区,给他盲目的打分,对他盲目的说我以后会好好抓紧你的,看似一切美好无比的承诺与安之若素的接受费太太的这个名头后,她却没有对爱他这件事上,真正上过半点心。

  她总是在问题发现后,比如第二次才知道他对火锅过敏,第二句话后才发现他嗓子出了问题,也许还有好多个后知后觉,没被现在的她所发现,生生彰显了她是个多么没心没肺的人。

  而是不是可以一直没心没肺下去?

  显然是不能的。

  。

  下午三点,费忆南出了一身汗,烧终于才退了。

  他掀开眼皮,看到满目白的天花板。

  房间里静悄悄的。

  窗外夕阳将落,呈现微红的颜色。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是不是浑身无力?”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忽然在床畔响起。

  随即,明熙的脸从床下升了上来。

  “你做什么?”费忆南拧眉,压下喉咙里那股似乎要溢血的痛,无奈无语又忍不住发笑地望着她“升”上来的脸。

  “变魔术。”明熙一直靠着床沿摊在地毯上摆弄相机,等他好不容易醒了,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才慢慢升起了自己的脸,“我觉得失败了,这不是魔术,完全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