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orgio把目光从她的脸庞上收回来,低头看她的手和牌面。
“听你的。”
他刚说了个好,“下一步……”
还未说完,肩膀就被另外一个侍应生拍了拍,这个侍应生可能不是意大利人,用英语跟他说的。
他笑得调侃,“那边,那个红裙子的女人,给了小费,请你上去唱歌。”
Giorgio和温怀淼的目光都顺着他看过去。
红裙金发的女人,笑着冲着Giorgio打了个招呼。
Giorgio有印象,刚才他去端过杯子。
他在餐厅工作时间长,这种事情很常见。
有时候客人可能就是表达善意,和对美的欣赏。
他抱歉地看向温怀淼,“Sorry.”
温怀淼笑着摊手,表示不在意。
他把牌再次小心翼翼地收好才起身。
走过去时候好像还和另外一名侍应生开了玩笑,两人捶了肩膀。
他这时候,又像个大男孩儿。
之前演奏的乐器只不过是伴奏,Giorgio走过去,拿下来扩音。
低低地清了嗓子。
“看晚星多明亮,
闪耀着金光,
海面上微风吹,
碧波在荡漾。”
温怀淼觉得旋律熟悉,伸手招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看戏的侍应生。
“什么歌?”
“桑塔露琪亚,”他笑了笑,“Giorgio只会这一首,次次都是这个。”
温怀淼忍不住轻笑。
来往的贡多拉船夫听见了,冲Giorgio喊了一声“嘿”。
跟着他一起唱。
“在这黑夜之前,
请来我小船上,
桑塔露琪亚,
桑塔露琪亚。”
还在餐厅外面坐着的客人给他们一起鼓掌喝彩。
Giorgio又露出些腼腆之色,拨了拨卷毛低着头唱。
他只是嗓音好听,低沉中透着迷离的倦意。
又有少年独有的涩意。
他再抬起头时候,温怀淼的座位上就只剩一张毯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在欧洲真的注意小偷啊。
第5章 Chapter 5
头顶的吊灯并不明亮,散射的光均匀地投向整个房间,然而聚焦到纸张已然泛黄的书上,去辨认那些厚重的铅字,就格外费力。
温怀淼蜷着腿倚在床上,又把书摊在腿上。
其实她许久没有碰过纸质的书。
想起以前不睡觉也要熬夜看完一本书才作罢,现在看铅字,完全是另一种境遇。
只觉得她不认得它,它亦不识得她。
她读了半晌,视线仍在原处打转。
“威尼斯(Vience)是一个别致地方。出了火车站,你立刻便会觉得:这里没有汽车,要到哪儿,不是搭小火轮,便是雇‘刚朵拉’。”
这还是出发前,她瞥了一眼书柜,依稀记得当年把它当课文来读的场景,便顺手塞进行李箱,权当攻略来看。
一路上没碰过,今晚从行李箱里拿衣服,才郑重翻开。
温怀淼叹了口气,长时间没有阅读,连目光都难以集中。
她费劲地用手抵着铅字,一行一行读下去。
读到,“威尼斯不单是明媚,在圣马克方场走走就知道。这个广场南面临着一道运河;场中偏东南便是那可以望远的钟楼。”
隐约觉得熟悉,歪着头想是不是在她厚厚的读书笔记中出现过。
再歪了歪头,索性就歪进枕头里了。
最后歪进被窝前想起来,原来是钟楼,今天跟Giorgio走在人潮涌动的巷道里,听见的那阵古朴钟声。
不知为何,她近日的梦,加起来比过去一年的梦里的场景都要繁复。
过去几年里的梦境,可以说是乏善可陈。
顶多是暗示自己要上洗手间的梦。
更多时候是一夜无梦直到天亮,不是她睡眠有多好,反而常常不到七点就醒来,再也睡不着。
温怀淼又做梦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就是如何也醒不来。
头顶未关的白炽灯还隔着眼皮刺得她难受。
于是梦境里,她坐在刚才的露天餐厅内,明晃晃的阳光正对着她,让她眼角发涩。
对面坐着Giorgio逆着光,浑身笼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温怀淼不知何时已经选好了未完成的塔罗牌阵,他看着牌面思考。
他的声音愈□□缈,“逆位的战车。”
他又开始困惑,“这暗示着,你失去了感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