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手依旧稳稳的:“千娇百宠,才是她应得的。”
慕谨之听了,却转动身体,将箭头瞄准了苏珩,唇角勾起极为淡漠的笑容,目光冷凝:“如果阿宁被欺负了,无论是谁,我都绝对不会放过。”
“世子却让我想起来一件事。”苏珩忽然抬臂拉弓,指尖微微一松,箭飞快朝天空而去,一息间,一只大雁骤然坠落。
“我听闻,宁宁五岁的时候又一对极为喜爱的玩偶,成日抱在怀中,结果有一日被大皇子撞见了,大皇子嘲笑她幼稚,登时便将那玩偶抢走了。”
苏珩平静地诉说着,眸中却闪烁起了异样:“宁宁为此大哭一场,结果第二日,世子您便因为将大皇子打得卧床不起被打了板子。”
皇子是君,慕谨之是臣,便是有千般委屈,都该受着。
可慕谨之因为妹妹受了委屈,偏要给她出这口气,宁愿挨板子也要将大皇子给揍一顿,他是真心对慕锦兮好的。
也让苏珩知道,无论欺负慕锦兮的人是谁,慕谨之都能真的下了手。
慕谨之听了这番话,却不为所动。甚至拉着弓的胳膊也没有改变一丝弧度。
苏珩又抽了一支箭在自己手里掂了掂,眉目间掠过一丝玩味:“我保证,今后只有同世子一起揍别人的份。”
永远都不会让慕锦兮因为他而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慕谨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珩,而苏珩则是坦荡回望。
眸子清澈见底,神情又郑重又温和,仿佛还带了一丝丝请求。这样的苏珩,慕谨之微微怔了怔,这是他不曾见过的一面。幼时见苏珩之时,他的模样总是疏离又冷漠,仿佛早就看透人世间,更不要提什么感情。
倘若真的还有什么软肋,便是苏氏对他的生养之恩他还记在心里。
这是一个连昭和帝都敢漠视的人。
可他眼中却装下了慕锦兮。
慕谨之心中颇为不是滋味,他为自家妹妹自豪,因为妹妹能感化改变这个人。可又有些担心,妹妹能感化他,那别人呢?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同所有的帝王一样,新欢不断,冷落旧爱。
恰在此时,两人的动作齐齐一顿,不约而同朝猎物趴着的方向看去,抬手便要将箭放在弦上。
“有人吗?”忽然,一声惊呼吓走了他们盯上的猎物,“来人啊,快来帮帮忙。”
这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两人素来观察细微,记忆里又是绝佳,当下便识别出这声音就在附近,而声音的主人,则是时常跟在昌平郡主身边那个王家女儿,想到王家,两人又一并皱起眉头。
“来人,快来人啊。”声音带了些许嘶哑,“到底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本来不欲沾染麻烦,可身为男人,听到呼救却不去,无论对方是谁,这种行为都很不妥了。
两人相视一眼,策马慢悠悠朝着那方向而去。
王媛坐在厚厚的落叶上,双手捂着右脚脚脖子,眼眶红彤彤的,听到马蹄声立刻抬起头,看清来人时,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庆山侯世子,苏公子。”道了这一句,又呼了一声痛。
慕谨之下意识就去看苏珩,却见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自顾自地玩着鞭子,只得硬着头皮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的马呢?”
“我和郡主追着一只白狐到了这边,然后我实在追不上了,便让郡主先走,自己在附近转了转,想采些野花回去,不曾想竟崴了脚,马没拴着,也自己跑了。”
条理清晰。
慕锦兮和苏珩相视一眼,深感头疼。
“世子,苏公子。”王媛泪眼汪汪,显然是疼狠了,“能不能送我回去。”
慕谨之又看苏珩,苏珩充耳未闻,仿佛这里坐着的不是一个姑娘,而是一个特别寻常的摆件,硬生生让王媛把全部希望的目光都寄托在了慕谨之的身上。
慕谨之头疼至极,这个苏珩真是狡猾。
“你还能骑马吧。”慕谨之牵着自己的马到王媛面前,“你骑着我的马先回去吧。”
王媛怔了怔,内心挣扎。
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难道不是应该先帮她把扭到的骨头正回来,然后两人共乘一匹马将她送回去?为什么就让她带着伤脚单独走。
她咬了咬牙,使劲拄着地要站起来,却屡次失败。
慕谨之这才注意到王媛的手上都是擦伤,但也只是一扫而过,丝毫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