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春光[豪门]_作者:林格啾(209)

  效率奇高,高得让人侧目,又难以说明,怕引来一身腥。

  为此,这案件倒还被顶上过几天热搜,可惜无数的阴谋论来了又去,最终还是被一个个限流压下,无人再讨论。

  葬礼那天,或许是为了减少外界讨论,守卫还尤其森严。

  洛一珩赶在最早的那批人一起到场。

  他身份上够不着宋家的门槛,算是沾了周湛的光,才得以与一众非富即贵的豪门贵胄走过那盖着黑布的玻璃棺——原本应当是透明的,可据说他死得太不好看,有碍观瞻,也就这样遮着,等火化了,成了一罐子灰,或许还能更体面些。

  由始至终,人们对于洛一珩和宋思远的关系,不过还停留在最开始那场酒后乌龙,抑或是一段无疾而终的单方面追求,就连这,也只是圈子里一些人的心照不宣,所以,到宋思远死,洛一珩与一群前来送别的男男女女,看起来也没什么分别。

  所以当他面无表情绕过那玻璃棺,放下鲜花,一颗眼泪都没流的时候,大家也不觉得有多诧异。

  他把一切都藏得很好。

  爱也好,憎恨也罢,还有遗憾,有愤怒,有无以言表的哀恸。

  一切的一切,在他把戒指取下,藏进最深的柜子里,把有关宋思远的痕迹层层清除,把最后联系的手机也焚化销毁的时候,就被他好好地,藏在了只有他独自能体味的角落。

  毕竟,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和宋思远的瓜葛,绝不会是一件好事,既然宋家人能对宋思远下手,当然会不吝对自己赶尽杀绝——而他还得帮宋思远看着,看着宋家是怎么自食其果,怎么互相残杀,他不能就这么栽了。

  “喂,你还好吧?”

  葬礼现场,只有一个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抬起头,看着那张酷似宋思远,却又多了几分轻佻勾人的脸。

  那正是后来,故事里被他阴过不少次、又利用了不少次的某位冤大头。

  当然,彼时的宋致宁,尚且还只是一个为家中亲人过世而微红眼圈,又忍不住多嘴多舌的小青年。

  他们同岁,宋致宁大了他三个月而已。

  看了许久,洛一珩方才一笑,“没事,……三少。”

  从葬礼现场回到家,洛一珩脱下那一身繁重的黑西装,漫无目的地,他在家里游荡,吃着饭,洗完澡,孤零零地看着电视,来回摁着那几个播放着娱乐节目的频道。

  脑子里想的却是和那些欢声笑语全然无关的琐碎事。

  ——洛家太弱了。

  没有靠山的所谓表面光鲜,永远无法和单纯权力的一手遮天对抗,他很清楚。

  他得找一个人,一个能被利用的,足够强大的,一个……最好是一个……

  像宋思远一样,或者比宋思远还狠,有手段,有能力的人。

  电视的荧光投射在他脸上,照亮他分外凝重的表情。

  四周的灯却全是黑的。

  ——宋思远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开灯,有时候却总是看着看着电视就睡着了,因此他早也习惯了不开灯。

  习惯啊。

  不知为何,他忽而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手指轻轻拭过眼泪。

  喉口没忍住的那声呜咽,只能随着用力擦拭眼角的动作,而不断的涌现——几乎出不来气的哽咽。

  明明是早就习惯的事,为什么这次格外孤独呢。

  那个蜷缩在沙发上就能睡着的人,这个老男人,今年才三十五岁呢,怎么就变成黑布一盖,连遗容都不能面世的、冷冰冰的尸体了呢。

  洛一珩从指缝间,看着电视里的娱乐节目,搞怪的女主持人演着夸张的小品,西瓜砸在她脚边,她发了疯一样拿起就啃,啃完了,不忘记面对镜头,展示自己花了妆的脸,咧开一个灿烂的笑。

  所有的观众都被逗得开怀大笑,洛一珩也笑,越是笑,头越低,腰越弯。

  到最后,近乎是把脸埋在手心。

  “宋思远……你个狗东西,什么火烧云,你死的那天,根本就没有火烧云,全是阴天。”

  你连死都死得那么悲壮,何必到死,都不愿意跟我讲一句真心话。

  他哭得喘不上来气。

  “你活着,我没机会站你身边,谁都不会觉得我够资格;你死了,我也没有资格给你抬棺,扶灵——”

  “宋思远,你说你,你怎么连到死了,都不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