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里的一声重重叹息,像是原地投降的号角,让人顿时之间失了底气,难免都将落寞写在脸上,又无从表述。
良久。
他随手抄起支笔,扯过陈昭手里的设计图,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串号码。
“随你的便。但出去了,别说我这个上司不给你面子,”笔头轻敲纸页,他撇了撇嘴,“这个电话,是公关部那白骨精的私人号码,有什么事直接去找她——报我的名字,她不敢为难你。”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一下子吼人,一下子又怪好的。
陈昭在心里腹诽,却还是略略躬身道了谢,接着低头,毫不留恋地拿走资料和那页电话号码,扭头出门。
从始至终,也没有半点久留的意思,更别提回头。
宋致宁盯着她的背影。
末了,忽而一脚踹向办公桌。
一声闷响,桌上的文件夹都扑簌跌落。
那其中,赫然是一张耀中2003级的毕业生调查表,最顶上的一格生生空出,一旁的潦草字迹,添上一句“钟,学籍确认已迁出”。
他已经离真相很近。
可千不该万不该,同样也是当初太好奇她年少时的故事。
——所以,才会仅仅只是听那个窝囊废弟弟讲述一遍,竟然开始羡慕,某个人的青春里,竟然被她这样的人奋不顾身地喜欢过。
宋致宁摁了摁发闷的胸口。
这份伤感刚上心头,就被嘈杂的手机铃声毫不留情地一扫而光。
他翻了个白眼。
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弯腰把资料拾起,“喂?姐,什么事?”
那头传来纸页翻动的声响,而宋笙话里淡淡,是明知故问的一句:“从美国回来了,心情有没有好点?”
“……”
宋致宁手指一顿,莫名从这话里听出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别这么战战兢兢,”宋笙反倒笑了笑,“我又不是来骂你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对了,今天你姐夫在希尔顿的拍卖会,姑妈拿了牌,但是临时有事,估计是去不成了——要不你领了这个牌,代表我们恒成去一趟?”
宋致宁哼唧一声。
“你怎么不自己去?跟姐夫吵架了?”
宋笙哽了一哽,轻咳数声。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知道什么。还有,今天宋静和跟那位钟少也会到场,到时候该怎么做,心里有底吧?”
“知道知道……嗯?”
一边答话,宋致宁一边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纸页,正要把那张调查表翻页过去夹在中间,他忽而视线一顿。
在那张调查表的背面。
有一行奇奇怪怪的,“...-..---...-.-.-----..-”的墨迹点点,
似乎是……摩斯密码?
宋致宁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
他一笑,复又把那张纸挑出来,对折,塞进兜里。
自家姐夫可是这方面的高手,等今天拍卖会结束,让他看看,不就知道究竟写着什么秘密了。
说不定,又是钟邵奇一个把柄。
=
一墙之隔,里头风波诡谲。
而早早走出办公室的陈昭——很显然,一点没顾虑到某位宋生的情绪变化。
后天下午就是先导片的第一次拍摄,从办公室出来,她继续忙着查资料和写写画画,想着至少能给出一个有参考意义的方案,以免叫人失望。
过程里太过专注,以至于,无论行政总监办公室里那百叶窗微微往下拉,有人从里头窥探她的脸,又或是宋致宁有如被踩了尾巴一样的落荒而逃,都没能入了她的眼。
一坐是一天。
下午五点半,早晨泡好的浓茶已经被一次又一次加水冲得味淡如白开,陈昭揉了揉眉心,将第二十七个不满意的手稿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
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工位,打卡下班,她压在手肘下头的手机,也在这时开始频频震动。
低头一看,是备忘录提醒:今晚六点半在希尔顿还有一顿……并不怎么想去的同学聚会,兼订婚宴。
陈昭嗤了一声,绕过鬓边一缕碎发,发了会儿闷。
一想到即将要和高中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同学”亲切会面,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平白无故冒出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