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重心不稳,“砰”一下跌进水里,好在是个浅水池,水线不过到她大腿,还不到让她反应过激的地步。
等到好不容易扶着边缘站稳,抬眼一看,Jacky张已然把徐程程拽到身后,冲着自己厉声呵斥:“陈昭!你说什么呢你!这是我们的订婚宴,你……!”
陈昭抹了抹一脸的水,冲人挑眉。
如此严厉的质问,却忽然断在半路。
Jacky张盯着游泳池边走近的身影,声音突然劈了叉,结结巴巴:“你……”
没等到他的下文,陈昭脑袋上忽然一重,一条浴巾把她从头包到腰。
她惊呼一声,身子蓦地又一轻——
低头一看,是沾湿了的西装袖口。
男人单膝跪在池边,弯腰,手从她背后伸入池中,猛一用力,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陈昭下意识地抱紧对方脖颈,等到稳了重心,把遮了视线的浴巾扯开一看,哽在喉咙口的一句“你干嘛”就这么咽回肚子里。
“……”
钟、钟邵奇……
准确来说,是面覆寒霜,眉目阴沉的钟邵奇。
这个神态,多年前她倒是有幸瞧见过,譬如在暗巷里把那群小混混揍得屁滚尿流、满地找牙的时候。
陈昭本来想挣扎一下。
想想——算了,认命吧。
这个时候,这个表情,似乎不是任人矫情的好时机。
但Jacky张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他忙不迭从泳池里爬出来,湿哒哒地凑到跟前,连声向钟邵奇问好,没得到回应又察觉气氛不妙,只得又小心翼翼问上一句:“钟少,您、您怎么来了?我听说今天顶层是拍卖会,您应该在……”
“滚开。”
陈昭认命地捂住了眼。
真生气了。
这是真生气了。
连贵族礼仪都抛诸脑后,这是真上头了。
“我无权干涉恒成内部的人事调动,但是Jacky,从今天开始,你最好不要再参加普陀区CBD开发计划,否则,我会转告宋总经理,钟氏集团将会全线退出本次计划,转而和卓家合作长宁区新楼盘计划。”
Jacky张双唇簌簌,满面不可置信。
比Jacky张面色更差的,还有那个呆在原地的徐程程。
她拽住李璐的手,不住低声问:“他怎么会在这,那么重要的拍卖会,怎么搞的……”
却没说完。
钟邵奇蓦地回头,金丝眼镜背后,依旧不掩森冷的视线掠过。
陈昭心里警铃大作。
虽然讨厌徐程程,但是要是动用钟家在香港那股势力,惊动了钟老爷子——
那可就真是十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心机了。
心里叹息一声,猛一下,她探手扒掉那副金丝眼镜,顺势,又一把捂住了钟邵奇的眼睛。
“够了,钟同学!我已经消气了,真的。”
“……”
她叫他“钟同学”。
尾音往下压,喉管发声,时隔多年,有些陌生的腔调。
他那突如其来又近乎偏执蛮横的怒火,就这样被一句轻飘飘的、有些没底气的“钟同学”浇灭。
低垂的长睫扫到她手心,一阵发痒。
陈昭试探性地撤开手,悄没声息地看他一眼,“钟……”
一句“你能不能别生气了”还哽在喉口,却被人抢先一步。
钟邵奇轻抬眼帘,将她搂紧,哑声道:“走了,送你回家。”
哪管什么怒火滔天。
……说到底,他总是一直这么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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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宋致宁知道消息,匆匆赶来收拾残局的时候,见到的只有一片愁云惨淡的Jacky张,和他那位低声哭泣、看起来无比可怜的未婚妻。
所谓的客人早已散尽,不愿沾惹一点麻烦,整个场子都散发着一种“为时已晚”的气氛。
宋致宁:“……”
这都是哪跟哪啊?
回想起来,他这一天简直就是时运不济的典型代表。
先是来了拍卖会结果把用来拍卖的名画落在公司,临上场才换成自己随身的银戒指,结果银戒指——准确来说,是他随便用兜里一张纸包住给侍从的银戒指,竟然被钟邵奇给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