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怒的皇帝听到此话,转过身来将他看着,眼神晦涩幽深,“你确定?”
“儿臣确定。”
皇帝忽的笑了一声,又瞬间冷下脸来,“他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绝对不允许包庇”。
他将“绝对”二字说得极重,望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景容抬头直视的目光,眼神坚定,“儿臣明白”。
武帝满意地一笑,“那我便将三千羽林卫随你调动。”
景容低头,“儿臣定不负父皇信任。”
次日,景容便带着三千羽林卫将宰相府团团围住,当火光漫天到处都是哀声的惨叫时,他回头看到了满脸泪光的宥宁,他看着她激动地朝他跑来,让他告诉她这一切不是真的,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她哭着朝外跑去,背影那样单薄无力。
也是在那天,他怀里抱着已然晕倒的她来到城外的一座山下。
有一个老者已在此等候多时。
“弗老,我把阿宁交给你了。”
老者点头,这个老者便是收留宥宁的弗须子。
早在景容落入净池时,皇帝便亲自入山请他到皇宫为景容调理,弗须子深感其诚来到了皇宫替景容调理身体,只是这些宥宁都不知道。
“可太子,如今宥家已不在,宥宁小姐日后该当如何?”
景容看着怀中闭着眼的宥宁,苍白的面容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不管她如何,我只要她活着。”
“她的亲人都已逝,宥宁小姐必定也不愿苟活。”
景容将宥宁交给一旁的侍卫,让他送宥宁及弗须子上山,而后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天边那轮惨淡荒月,面色平淡的开口,“让她恨我。”
弗须子猛然抬头。
他继续道,“这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回到宫中,景容知道知道他父皇一定在等着问他的罪,但他心底没有一丝的慌乱。
他走进御书房看见那抹明黄,俯身跪下,“父皇。”
皇帝缓缓转过身,神色不威而怒,“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景容俯首,“儿臣知道。”
皇帝骤然大怒,指着他怒吼,“既然知道你还敢明知故犯!”
景容只道,“儿臣做不到杀阿宁。”
皇帝呵了一声,“为了一个女人你就敢违逆朕,犯下包庇之罪,那下次朕如何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把剑比到朕的脖子上?!”
“儿臣此生只心系阿宁一人。”
皇帝脸上的表情满是嘲讽与震怒,“你是太子!是将来要坐拥整个江山的帝王!作为皇室儿女,最为忌讳的便是什么儿女私情,这将成为你致命的弱点,将来后宫佳丽三千,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那个宥宁算什么东西!一个罪臣之女,”皇帝说着气得扭过头去,又想不通的将头扭过来指着景容骂,“她接近你,说不定也是存着什么歪心思!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就敢忤逆朕!”
“纵使有三千佳丽,却只有一个阿宁。”景容抬起头对上皇帝震怒的目光,“父皇亦曾为了一个女子弃骨肉于不顾。父皇可知,七年前的儿臣,连宫女太监都不屑与儿臣交谈,这整整十二年,愿意陪着儿臣的,只有一个阿宁,试问父皇,那个时候,阿宁能图儿臣什么?”
他看着皇帝,嘴边漾出一抹怆然的笑,“儿臣,又还能去哪里找到这样一个人?”
皇帝站起身来瞪眼指着景容,“你!”
“父皇亦曾爱过一个人应当能领会亲眼看着心中所爱死去的痛苦,父皇让儿臣又如何能执剑相对?”
被戳到痛处,皇帝怔了怔,似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最终缓缓闭上眼,无力的跌回龙椅之上,他将手指撑在眉间,深吸了几口气,良久才平静下来。
“但她会成为你的软肋。”皇帝沉沉道。
“儿臣已让阿宁远离京都,此后心中再无所念。”
皇帝疲惫的闭上眼招了招手,“罢了,罢了,此后再不允许犯同样的错误,红颜终是祸水。”
景容低下头,“儿臣此生只会为一人犯错。”
皇帝不欲再言,挥了挥手,景容会意,俯身磕头,“儿臣告退。”
说完他起身离去,刚走至门口,却听皇帝唤他,“容儿。”
景容回过头,皇帝睁开眼看着他,缓缓开口,“欠你的十年,父皇便用十万羽林卫偿还,包括……”
景容抬眼对上武帝端严肃穆的眼神,威严的声音回荡于殿内,“包括,朕的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