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扶着土墙,摸摸粒米未进的肚子唉声叹气,“凶匪恶水都过了,哪里晓得,竟在这儿被难住了。”
小孟爷亦是难受着进不得城,可看着边儿上那张沾染了泥污的小脸,小孟爷忽的便不想进城了。进城之后,他仍是孟家招蜂引蝶的小孟爷,而重华亦是旬家明媒正娶的旬夫人。这一日光怪陆离的光阴,好似偷来一般,等到要结束了,竟平添几分不舍。抬起手,想要将重华散落一侧的发丝勾到耳侧去,无意间地一瞟,却生生将手中动作止下。
城门的那一头,旬家的二儿子重华的正头夫君旬宴微,正骑在一匹白马之上,目露冷意瞧着他们。旬家在江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守城的没拦着,直接便放了人过来。人高腿长的旬宴微下了白马,三两步走了过来,冷着脸看着重华,“过来。”
“旬兄,尊夫人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嘴边儿想要替重华开解的话儿便已经说了出来只可惜那正主儿旬宴微不领情,一个抬手便止住了小孟爷的话语。“孟兄不必多言,这是我旬家的家事。”说罢,旬宴微冷冷地站在那儿盯着重华。
在状况外的重华,这才认出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原来正是原身的夫君。见到了自家夫人还这般冷冰冰,怨不得原身柜子里的闺怨诗,藏了一堆。不过也幸好他冷若冰霜,不然,叫重华对个陌生男子虚与委蛇,她还真是做不到。生怕露了破绽,重华没敢磨蹭,提起裙子三两步走到了旬宴微身边儿。
人还没站稳,偌大的帷帽便劈头盖脸罩了下来,纤细的手腕被人一捏,一股子蛮力便将她拉上了马。“孟家那边儿我会告知,劳烦孟兄多等一刻。”扔下了那么句话,旬宴微便带着重华扬长而去,徒留小孟爷在原地气得牙口疼。
他在气什么,还不是气恨重华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妇人。
小孟爷原先嫌恶这个妇人勾搭成性,在旁人的园子里就敢对他眉来眼去。上赶着倒贴小孟爷的女人多了去了,他本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可毕竟他们二人也算是共患难过了,怎么着也得是有了交情。可正头夫君回来了,人家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话都不说一句便跟着走了。枉费他方才还想要维护于她。
小孟爷还在那墙根下暗自生气呢,没多少时候,孟家外出寻人的家丁,便寻到了小孟爷这儿。寻到了孟老太太的命根子,出来的孟家下人,个个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前呼后拥围着小孟爷,将人抬着回到了府里。热腾腾净水往身上一倒,暖洋洋汤面来肚里一遭,总算是将他这几日跋山涉水收的窝囊气儿,排解而光。
刮去了新生胡渣的小孟爷,看着镜子里眼窝都凹进去一些的他,不由得便想起了一个他本不该想的人。说来说去,终归是他连累了人家,好端端一个妇道人家,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牵扯到这里头。旬家不比孟家,行了商规矩也散了。
蜀地的皇帝换了好几茬,可孟家却从前朝起便扎根这儿了。旬家的先祖是个老儒生,当初嫌着天下大乱不肯与宦官同流合污,这才举族迁入蜀中。一辈一辈,规矩传下来就没断过。家中的冢妇无端端不见了踪影,回程又同个男子在一块儿,怎么看,她接下来的日子都难熬了。
唉,这人啊,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好。
第27章 拯救首富(11)
小孟爷将重华想成了孟姜女一般泪水涟涟,可到了家,也不过就是旬宴微冷言冷语几句讽罢了。重华不是原身,闺阁里就喜欢旬宴微。不重要的人随便说道两句,她压根儿不会往心里去。只是从此之后,这出门却是成了难事儿。日日困在旬府的园子里,便是园子中百花开遍,见惯了花色,也不觉得新鲜可爱。
“唉~”连叠的唉声叹气,靠坐在窗前数着手钏上的珠子,重华都不晓得她今儿个是叹了几回气。明明都已经拼着性命把孟文松给江水中救了出来,怎么她还在这儿。如今的重华便如同折了翅膀的鸟儿一般,无趣的很。
这死系统,前两日说着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便悄不作声响地消失不见。若不是不想前功尽弃,重华早就备下一杯毒酒,喝下去算了事儿了。
“夫人……”一旁的秋月看着重华闷闷不乐的模样儿,想起旬家大爷这幅冰冷不近人情的样子,心里头便觉得为重华不值。自打那一日重华让秋月躲进马车的夹层,叫着小丫头捡回了一条命后,秋月的一颗心便牢牢地落在了重华的身上。看着女主人这般苦恼,心里头也是怨起了旬家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