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茉不语,只用温柔似水的眸子望着他,心里冒出丝丝的酸楚,其实还有个原因他没说,那就是温大人,珍荣公主做的一切他必定知情,压断廷哥最后一丝期待的人,不是珍荣公主,而是装聋作哑的温大人。
珍荣公主可以死,但亲生父亲该如何?
“那便随我回大金,做我昭宁帝姬的驸马。”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手指挤入他的指缝间,用力的捏了捏。
翌日,城中出了件大事,温家养子温卫东当街纵马,在闹街上撞死了一人,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众人都说温家流年不利,尽出些倒霉事儿。
幸而温家善后及时,安抚死者家属,赔了不少银钱,但仍旧未躲过御史的眼睛,朝堂之上弹劾温大人教子无方,龙颜震怒,下令将温卫东充军以示惩罚。
既是充军自然是南疆继续兵马之地,九死一生的战场,听了就让人打颤,但这并非紧要的,因温卫东一事,坊间流传大金的昭宁帝姬不祥。
不到半月,珍荣公主的一双儿女染了痘症,高热不退,奇痒难耐,太医院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珍荣公主每日看着孩子哭闹,早已没了别的心思。
温家的事一件接着一家,坊间的传闻愈演愈烈,江茉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坐立难安数日,这一切似乎都冲着和亲来的。
“殿下,园子里人说珍荣公主的一双儿女.......昨晚高热昏迷,再、再没醒过来。”茯苓六神无主的跑进来,同样预感到一场风波的来临。
既是痘症,七八日便会痊愈,怎会要了两个孩子的命?江茉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但愿事情不会朝她所料的方向发展。
如今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她扶着椅子站起身,咬了咬下唇道:“想办法将伺候两个孩子的人找出来。”
坊间里的传闻一夜之间便入了皇宫,昭宁帝姬不祥,温家灾祸不断,和亲之事不妥。
珍荣公主懊悔至极,她一手促成的和亲,最终却搭上了两个孩子的命,几乎要呕出血来,三四日的光景就瘦了几圈,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似的,哪里有半点曾经的神采奕奕,明艳动人。
流言蜚语令人心惶惶,温家门前一片肃穆,江茉见了几个被遣散出来的婆子,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
她们并不是贴身伺候两位小主子的,只是负责一些杂事的,即便如此,珍荣公主仍赏了他们五十个板子,吊着一口气送回本家。
金狄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派了全部的人手四处寻找散播谣言之人。
又过了三四日,数日不见踪影的温元廷潜入了皇家别院,趁着夜色正浓钻入江茉的房中,她窝在椅子里恹恹的垂着头,听到异响忙抬头去看。
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温元廷的脸,更不忍见他消瘦了身形,那双眸子里的黯淡刺得她剜心似的疼,她匆匆的躲开视线,沉声问:“是不是与我有关系?”
“不要胡思乱想。”他抬步走到她跟前,轻轻扬起唇角想缓和异常沉重的气氛,但江茉一直不肯转过头看他,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同你王兄商量过了......”
江茉忽然落了泪,神色平静的用衣袖蹭了,打断道:“看来你已经决定了,你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我、我不知道是谁想害你的弟弟妹妹。”
说着便带了哭腔,温元廷眉头一紧,凑到她身前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道:“不关你的事。”
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即便珍荣公主善妒歹毒,诚如廷哥所说,稚子何辜?她心里不甚好受,铺天盖地的流言让她心力交瘁。
“阿茉,这其中的事很复杂,有些人不想和亲顺利,不想大金支援南疆战事,对他们而言,人命是其次的,只要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江茉用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拧眉问:“究竟是谁会如此恶毒?竟用无辜的性命做铺垫,皇上若是信以为真,岂不是要恶人得逞?!”
“皇上当然不信,事情发展的如此迅速,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眼下圣上需要大金,自会有法子平息此事。”温元廷摆弄着她柔软的手指,稍显疲累的道:“你只管静观其变,万事有我。”
她点点头,敛起复杂的心绪,起身倒了杯温热的茶,略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来到雍城,经历了这些事方知送仙城的日子最自在。”
提及送仙城,温元廷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眼神渐渐明朗了些,侧身问:“或许送仙城是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