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头楼伶站在花洒下任流水冲刷过自己的身体,耳边淙淙的流水声掩盖了门外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泡澡泡得太久,她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连忙关了水阀,从置物架上拿过一张浴巾略略擦拭了一下就随意套了件睡袍出来。
触及矮柜上头那盒甜品,她怔了一怔,意识到是莫笙来过自己房间。
她走过去在床上坐下,眼睛望着那盒甜品,恍惚中记起某天夜里她腹痛如绞,莫笙察觉后送她入院,医生说是急性胃肠炎,让她禁食一日后又叮嘱一周内只能吃流质食品,结果才过了三天她就什么也不想吃了,还是莫笙瞒着医生偷偷去甜品店买了她爱吃的甜品来哄着她。
那时她还死心塌地爱着他,还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现实那么残酷,她当初有多幸福,如今内心就有多痛苦。
她转开眼没去动那盒甜品,起身走向露台。
推开玻璃门,正要走出去,却耳尖的听到从隔壁露台传来的声音。
“这些都是您的报应,您当初仗着自己的权势玩弄别人的感情,践踏她一片真心,您抛弃她陷害她坐牢,让他们母子吃尽苦头……您也许没有想过当您在享用山珍海味时他们母子却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乞讨度日,当您睡在安静舒适的豪华卧室里高枕无忧时他们却连露宿的地方都没有……您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吗?现在整个卓维都在我掌控之中,而我对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不屑一顾,之所以要设计弄走林向远和厉绍荣,除了他们本身活该,当然最大的目的还是想架空您在卓维的权利……呵,我为什么不能毁了卓维?毁了它我才是彻底为他们母子报了仇……您求我也没用,当初您那样对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总会有这么一天……对,您骂的对,我承认我狼心狗肺,所以我现在也得到了报应……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已经安排好明天带她去美国,我在那边请了权威的脑瘤专家组设定了最安全有效的治疗方法……”
脑瘤那两个字眼让楼伶心口猛地一跳,仿佛是突然遭遇了强大电流的电击,隔了好几秒心脏才又搏动起来。
她想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剧烈头疼、呕吐,想起医院里那些医生的欲言又止,脑海里一下就炸开了锅,乱成了一团。
难怪,难怪那次那个年轻医生说安排她做那么多检查是为了排除一些可疑病症,原来那个可疑病症指的是脑瘤。
难怪她这些天感觉自己似乎记忆力变差了,好几次她在厨房里转悠却总记不起来她是想去厨房倒水喝。
夹带湿意的海风迎面扑来,冷意自心底蔓延,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有些站不住脚的扶住玻璃门,身子却还是滑了下去。
莫笙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那一瞬他感觉喉咙仿佛是被人捏住了,他望着瘫在那儿的楼伶,几乎呼吸不过来。
他几个箭步冲过去要抱起她,手臂刚绕过她膝弯,就听她问:“我是不是得了脑瘤?”
显然是没料到她竟然听到了他刚才和父亲通电话的内容,他僵住,手臂还保持要抱她的姿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抬眼来看他,因为生气,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凭什么瞒着我?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知道!又是谁给了你权利串通那些医生护士一起骗我?”
她最后一个字落音的同时一巴掌狠狠甩过去。
莫笙动了动嘴唇,楼伶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仍是一言不发,另一条手臂绕过她后背将她抱起,可还没站起来,就被她挣脱开了,而她自己也因为推了他那一把所以跌坐在了地上。
可她很快就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去更衣室,打开衣橱翻找外出穿的衣服。
莫笙走过去自她身后抱住她,不顾她的反抗,脸埋在她肩窝上,轻声安抚她:“没事的,我已经请了最好的脑瘤专家,他们都是在这方面非常厉害的专家教授,我保证你不会有危险。”
眼泪流下来,楼伶却不察觉,她只是觉得脑海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以前那样渴望死亡,宁愿死也不想再多和他纠缠一分钟,总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不会再感觉到痛苦。
可现在真到了要面临死亡这一步,她却又害怕了。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美国,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不要担心,保持轻松的心情有利于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