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荀蹙了蹙眉,没回。
李德玉呼了口气,“皇上,书容华来了。”
赵荀面不改色,话语波澜不惊,“滚。”
话音刚落,李德玉的脸色瞬间难看成猪肝色,犹豫了好一会儿,蠕了蠕唇,细若蚊声地说:“皇上,奴才太胖了,滚不动啊!”
赵荀被吵得心烦意燥,养心殿是他的地盘,没必要伪装了。蓦地睁开眼,迸发出危险的神色,言简意赅地说:“叫她滚。”
李德玉双腿打颤,猛地跪下,知皇上怒了,却也是个忠诚的,他怎么也不可能把原话传给书容华啊,头恨不得低到地上去,硬着头皮补充了句:“书、书容华专门去御膳房熬了木樨香露送过来。”
久久。
赵荀才缓过来,知又失控了,放软了声音道:“起来吧。”
李德玉颤颤巍巍地起来,“谢皇上。”
“出去把东西端进来,告诉书容华,今日朕乏了,明日再去看她。”
“奴才遵旨。”
养心殿再次恢复了寂静,赵荀徐徐直起身子,视线在内室巡了一圈,看着雕梁画栋,一幕又一幕,金碧辉煌,却又死气沉沉。
竟有片刻失神。
半晌,李德玉进来了,脸上神色不安,欲言又止。
他拧眉,好笑的问:“怎么?书容华骂你了?”
李德玉顶着天大的压力,十分恭敬,“回皇上,书容华没有骂奴才,只是沈德仪也送东西过来了。”
赵荀一怔,反问:“谁?”
李德玉抹了抹额间的汗,再一次重复:“沈德仪,住在秋水阁那位。”
“沈……”赵荀只咬了一个‘沈’字,耸肩,勾了下唇,放下手里的奏折,盯着李德玉,淡淡问:“她如何说?”
这沈家,一个二个还真是有点意思。以前倒是没看出来。
李德玉一字不漏,原话照说:“沈德仪说皇上为百姓苍生,天下黎明辛苦了,特地去厨房熬了粟米百合红枣粥送过来,希望皇上能进一点,保重身体,别太劳累。”
“未时,沈德仪身边的大宫女若春曾来奴才这打秋风,问皇上喜爱的食物,还曾变相地问皇上今儿个可有翻绿头牌。”
赵荀一直未说话,也未作决定,李德玉也只能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煎熬的受着。
“你出去告诉沈德仪,朕刚刚喝了书容华送过来的木樨香露,现在用不下了。”
李德玉忙应下,退了两步转身疾步出去,见到沈明珺翘首以盼的样子,低低叹了一口气,将赵荀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沈德仪,回吧。”
闻言,沈明珺手脚发麻,沉思了片刻,叫住往回走的李公公,“李公公,等等。”
李德玉转身,狐疑地问:“沈德仪还有事?”
沈明珺拢了拢青丝,面色不惊,又敛了敛眸子,轻声委婉道:“请李公公转告皇上,嫔妾心如磐石,吾愿汝所愿,愿汝如所愿。”
意思说她心如磐石般坚定不移,希望皇上能保重身体,不要过度疲劳,他说他用不下了,让她回去,她便回去,只希望他能如她所愿,能好好照料自己的身体。
当然,这是浅显的解释,大致可归纳为一心为君,望君知。心如磐石不可移,这几个简单的字暗指了很多事情。
她知道,今日她若灰溜溜回去了,往后处境更难,更惹人笑话,不若一搏。相信这一月余,哥哥那边也有所行动,赵荀不可能不知道,多少有些感想。
李德玉愣了两秒,看到沈明珺坚定得发光的眼神,是在后妃中从未见过的气度,恍惚了会儿,忙道:“沈小主稍等。”
他再度进了养心殿,还未来得及铺垫开口,便听见皇上云淡风轻地问:“人走了吗?”
李德玉:“沈小主还在外面候着……”
赵荀听到前面几个字,直接打断,“让她一人进来。”
李德玉一愣,硬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刚刚不是让回去吗?他还没把重点说出来,怎么皇上就变了。
见他不动,赵荀提高音量,“还需要朕说第二遍吗?”
李德玉欲言又止,下一秒低头恭敬回:“诺。”只是可惜了沈小主的文采,皇上不得知。又出去,走到沈明珺跟前,“沈小主,皇上让你进去。”
话落,沈明珺重重的呼了口气,平静无波澜的眸子瞬间明亮了几分,忙道谢:“李公公辛苦了。”
李德玉:“奴才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