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帝贪美色,耐不过沈德仪的祈求,皇帝也不可能今儿个就把事情给查清楚了。
翰林院林今扬其父是翰林院掌院,也是她这边的人,平日里确实也在管书信来往,是巧合吗?还这么巧被皇帝查清楚了。
按理说来往的书信都烧了,怎可能还留着?
这事儿太多太多的疑点了。超出了她的预料,还说平日里太放纵皇帝了,皇帝小儿身边不过就一个屁都放不出的苏尚书,和只会打仗,且远在边疆的裴大将军。
还是她真的掉以轻心了。
沈德仪啊远没有表面上老实,跟皇帝一样,阴着呢。
“娘娘,娘娘……”青嬷嬷轻声唤,见不应,又唤了一声。
太后回过神来,示意了一个眼神,像是在问有什么事?随即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先帝死了多少年,她便养尊处优了多少年,忽不知,曾随时都可以捏死的一只蚂蚁,如今迅速长成了一只长着锋利牙齿的小老虎。
青嬷嬷道:“刚刚宫女进来报,今儿个皇上翻了秦德仪的牌子。”
听闻此话,太后气打一处来,蓦地睁开眼,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淡淡的语气里含着讽刺,“这是打死了哀家的狗,又给颗糖啊。皇帝……”话落,太后微眯着眼,细细呢喃了一遍。话语里含着浓重的危险。
跪着为其松乏的青嬷嬷背脊凉了半截,侍候太后这么多年,见证她从未出阁的世家贵女,曾经也带着一丝天真烂漫,及淡淡的虚荣攀比心入了宫,成了正宫娘娘,几十年的光景如一日,痛苦又挣扎着,直到后来百毒不侵,先帝仙鹤,紧接着扶植傀儡皇帝,垂帘听政,松懈了心,到至今。
有多久没听到太后这般语气讲话了,依稀记得还是皇后的太后与育有二皇子的慧贵妃斗的时候,那时斗得你死我活,戾气极重。
便如现在这般。
翌日。
秦婉清被晋升为正五品的嫔,封号为丽。
接下来的几天赵荀又宠幸了正六品的书容华,次日晋升从从五品的德容;接着虞心妍,次日晋升为从六品的婉媛;然后是沈明萧,次日晋升为正七品的贵人;最后是文容华,次日晋升为从五品的德媛。
而恰恰是最得圣心的沈明珺像是被赵荀遗忘了般。
赵荀同时顺着林府查下去,顺藤摸瓜出不少党羽,适可而止。最终的结果是林府被诛九族,甚至连宫里的林婉仪也被打入了冷宫,被牵连的官员大多被革职处理,下放。
临近中秋,磕家团圆,京城却一片愁云惨淡,人心惶惶。
太后和皇上的斗争越来越明显,赵荀这一番动作后,许多人坚定的心又忐忑了起来,一边观望着,一边左右逢源。
太后硬是被气病了,性子更为古怪。指定要沈德仪去服侍。
沈明珺推迟不了,只得认命去,心里想着,少说多做事就成了,更可况不过是多说句话吩咐而已,还有宫人呢。不料没想象中容易。
第一日,太后要沈明珺跪在佛堂,为她祈福,一跪跪一天,最后膝盖肿的像馒头。第二日为太后亲手剥松子,剥到手指红肿不堪,隐隐作痛,就差没有流血了。
因太后的关系,宫里的中秋宴也就搁置了。
十五中秋,疲惫不堪的赵荀依照惯例去了凤栖宫,听裴舒雅说了近来宫里发生的事,谈论最多的便是沈明珺被太后百般折腾。
受了多少多少委屈。
话语里无不是劝他去秋水阁看看,赵荀自然是想这么做,却不知如何开口,此刻正好顺势而下。没再多说什么,便带着李德玉风风火火赶往秋水阁,先制止了要通报的下人,而后放轻了脚步声往里面走。
宝笙一边为沈明珺小心翼翼地擦药,一边心疼地抱怨道:“小主,那太后怎么就单单争对上你了?还想出这些个古怪法子,哪是服侍啊,明明就是折腾小主啊,若是让老爷夫人,老夫人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也只有小主才这么逆来顺受,皇上也真是的,之前那么宠爱小主,一忘了就真忘了,小主如今被太后这么虐待也不见得皇上出来说一句话。”
沈明珺轻轻“嘶”了声,无奈地,柔声打断,“好了,皇上也身不由己,这宫里,最是磨炼脾性的,只能自保,还能指望谁不成?”
如今的太后相当于被皇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有苦说不出,也只能在她身上撒撒气罢了,左右不过是皮肉之伤,养几天就好了。若是对着干,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太后虽说是元气大伤,可真要拿捏一个小小的沈府法子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