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笙,现在还会在府上吗?
本来一直躲着他的,白里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神情面对他。
她心里是不想他走的,可是理智又告诉她,阳笙那个人很危险,他一定要离开。
白里眉间皱了皱,就算是他要走,她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步伐越来越快,甚至后来都变成了跑。
她猛得推开府上的门。
吓得门边候着的汝安身子齐齐一抖。
“阳笙先生呢?”
她的目光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
“先生,先生离开了……”
汝安说话的声音有几分缓慢,似乎在犹豫着不该说不说。
“先生可说何时回来?”
白里双手捏着汝安的肩膀。
“先生,他是收拾好了行囊走的。”
“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
脱口而出的,白里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大声的吼出来。
除了汝安以外,一众洒扫的小丫头,全部都吓得跪了下来,第一次,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白里发这么大的脾气。
“先生说是大人……”
第65章 黑暗里的是谁?
可以见得到的, 汝安的身形有些微微颤抖,这些丫头小侍里面, 最了解白里的只有汝安,她当年和白里一起在战场上, 看过他一席白衣飘飘,却宛若隔世杀神的模样,空洞的眼眸似乎爬出千万的枯骨。
汝安感觉到的是切实的可怕,而其他奴婢只是惊讶与不解而已。
她眨了几下眼睛。
“阳笙先生,说,说是大人要他走的……”
“还说,如果他走了, 大人,大人会好过一点。”
汝安低下头没有看他的眼睛,她不敢接触到白里的目光, 似乎会被灼伤一般地躲避着。
白里本搭在额头上的手徒然地垂在地上,刚结好的血痂, 又不小心再次擦破, 血珠顺着皮肤流下, 在她莹白的皮肤上画上一条猩红的血线。
她歪歪头,笑了一下。
是啊,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阳笙,是他逼走的,没有错的。
一瞬间的鼻酸, 白里甩了一下头企图劝退想要滚出来的泪珠,只不过一下,把额头上的血甩了下来,那血液缓缓流到白里的眼里。
顷刻间,她的世界变得一片猩红,朦胧模糊之间是一切都笼罩上了血色。
眼睛好痛,她伸手抹了一下,擦了一手的血泪,她不想哭的,可还是流下了泪水。
她不能哭的,难过的事情那么多,她该从那件事情开始哭起?
只是血液杀痛了眼而已。
“好了。”
白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都起来吧。”
她扯出腰间的玉萧,抓在手里,像是什么寄托一样,缓缓走向了书房。
在所有丫头小侍大气都不敢喘地注视下,孤独地向前走着。
汝安在后面看着他,她知道,丞相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心痛。
在丞相身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白里其实是一个感情上很脆弱的人,很容易受伤,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人允许她脆弱,她只能扮演起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形象,时间长了,甚至白里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但汝安还记得。
明明已经离开战场那么远了,为什么丞相身上还是有那种孤寂和凄凉?
刚才额头上伤口滚落的血液,竟然在那么一瞬间仿佛把时间,拉回了那个黑云压城的战场,想到这,汝安便打了一个寒颤,捧着一个手炉,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书房。
果然,白里一个人蜷缩在门边上,靠着离火炉最近的地方,可她却依然没有感到一点点的温暖。
她看着手中的玉萧,深深地看向窗外一轮弯月,没有众星捧簇,简单地散发着光。
萧在嘴边,伤口轻微冒着血,在白里的眼窝结成了血痂,她也没在意。
一遍又一遍吹着那师傅最爱哼在嘴边的旋律。
“师傅,你在哪,我,做得,是不是不对,可是……”
她胡乱擦掉了脸上的泪。
“珈儿,好想您。”
除了您,还有谁能对珈儿讲讲这世间道理,其实我不懂的,只是世人,他们都以为我全部都懂。
她停下了萧声,握在掌心,手臂无力地垂下,玉萧和地面撞击出了清脆的声响。
“恩王殿下到。”
白里眼神动了动,他?他来做什么。
汝安一直呆在门外关注着丞相的一举一动,只是不愿进门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