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车帘忽然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掀开,孟长安一张白皙如玉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秦绵微微一愣:“督主?”
孟长安轻笑着把手伸给她:“怎么,要本督抱你下车?”
他说话声音虽然低沉,但周围离得近的番役都听到了。秦绵俏脸微红,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去搭他的手,而是扶着车壁,自己往下跳。
她今日脚上穿着的这双垂云丝绣鞋不太灵便,双脚落地时一下子没站稳,便往孟长安身上一歪,孟长安恰好含笑侧过身,秦绵歪倒的样子像是投怀送抱一般,把自己送进他的怀里。
他轻嗤一声:“你逞什么能,如今还不是要靠着本督。”
他说话的语气极度自傲,秦绵憋着一口气,别扭地推开他,眼睛往四周忘了一圈,茫然问道:“厂督府?不是要去皇宫吗?”
她一提去皇宫,孟长安本来还带着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沉声问:“去皇宫?你就打算这个样子进宫吗?”
秦绵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不解地问:“是有什么不妥吗?”不应该啊,这件衣服是用当初太后赏赐的布料做的,怎么也不至于寒酸到参加不了宫宴吧。
孟长安紧抿,压抑着怒气:“不妥,你跟本督进去把衣服换了,重新上妆。”
秦绵神色茫然地被他拉进厂督府,偏厅里,早有小太监准备好女子上妆的东西。
“督主,都备齐了。”小太监身子微躬。
孟长安淡淡颔首,小太监出去后,屋里只剩下秦绵和孟长安两个人,秦绵为难地问:“督主,这里没有婢女,谁来给我上妆呀?”
孟长安对她勾唇一笑,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片刻,道:“要婢女做什么?本督亲自给你上妆。”
啊?秦绵杏眼圆睁,嘴巴微张,模样煞是可爱。“督主还会这些?”
孟长安轻哼一声把她推坐在妆镜前:“这有何难,本督……”
又不是没画过!他咽下后半句话,脸上笑意渐失。
秦绵却懂了,她想起初见时,孟长安脸上不正常的粉白和眼角的嫣红,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大夏朝宫中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宦官习惯往脸上扑粉,只是孟长安近日怕秦绵不喜便把那习惯戒了。
孟长安拧起眉头威胁道:“再笑本督便要罚你了!”
秦绵兀自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孟长安泄愤般地扳过她的脸,叮嘱她道:“记住,一会儿进了宫,不许对任何人笑,猜灯谜的时候也不要太出挑,应付一下就是了。”
秦绵点头,就算孟长安不说,她也不会想出风头的。
孟长安画完之后,勾唇满意一笑。秦绵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惊讶不已,她本来的肤色是莹白透着粉色的,但孟长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她的脸看起来苍白憔悴,像比她本身的年纪老了好几岁。
除了一双水润动人的眸子,这张脸所有的优点都被刻意遮盖了。
孟长安又将小太监准备好的一件衣服递给她,不容拒绝地道:“换这件。”
秦绵看着面前深紫色看起来十分老气的襦裙,面色犹豫,难道孟长安真认为这样打扮才好看?
她嘴唇嗡动,最终没说什么,还是照他的话进了内室,换好衣服后走出来。
孟长安笑着点头:“不错。”
秦绵眼神怀疑地看向他,总觉得今天的孟长安说不出的奇怪。
“本督不便与你一道,让德喜带你进宫。”
他若是亲自带着她,反倒会让她成了众人的焦点。
孟长安离开后,德喜走进来一见秦绵差点没敢认,半响才一脸佩服地道:“督主英明啊。”
他带着秦绵出府,来时的马车已经换成了一辆普通样式的,不过车里倒是布置得很舒适。
厂督府离皇宫本就很近,路上没费什么时间。他们到的时候,皇宫门前停着许多马车,已经有不少大臣带着家眷来了。秦绵下车后,低调地跟着德喜由西门进了皇宫,她全程低着头,身边的人不管是不是往日认识的,都一概不理,毕竟身份有别,她现在只是个罪臣之女。
赏灯宴在御花园中一片最大的空地举办,因为要张挂各种精心制作的花灯,趁着夜色时观赏更好,且地方宽敞,也能容得下一众大臣和后妃女眷们。
因为是冬日里,座位之间都摆放着暖炉,人一多也不觉得冷。
今日没什么讲究,三两个人一张小几,坐得满满登登。秦绵被孟长安故意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附近就放着一只暖炉,德喜还往她手里塞了一只手炉,她甚至热的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