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乱臣_作者:若兰之华(17)

  宋引登时变色,急道:“这不可能!菖兰一个弱女子,哪里会与那邪物扯上关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可否让公瑾再见见穆将军?”

  阮筝道:“怕是不行。将军此刻正忙着审问嫌犯,脱不开身。有什么话,我代副使转达。”

  宋引明白,穆玄的意思,便是根本不打算与他商量,便直接把人扣下了。

  一时间,愤怒、不甘、遗憾、无力,诸般滋味在胸间萦绕,挤作一团,令他无比的厌恶痛恨自己。另一股可称之为嫉恨的情绪,也在悄悄滋长。

  可那又能如何,如同五年前一样,再痛再苦他都得拼命忍着。玄牧军和夔龙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因为他的缘故让两军起了冲突,都督岂会放过他?

  宋引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心不在焉的道:“如此,公瑾先告辞了。待真相查明,我再来接郡主回去。”

  等目送一群人离开之后,阮筝才转身回营,向穆玄回禀情况。

  穆玄听罢,只问:“他可有露出不满?”

  阮筝道:“那倒没有,就是脸色不大好看。”

  穆玄没再说话。阮筝按捺不住,问:“将军,那个菖兰郡主该如何处置?她真的能帮咱们找到那邪物吗?”

  “依她所言,她在山间迷了路,不记得具体方位,须得到了地方才知道。”穆玄若有所思,道:“夜宴快开始了。先带他二人去见圣上,再做决断罢。”

  阮筝点头,啧啧称奇道:“这菖兰郡主也真是命不该绝,竟留着一口气被人从坟里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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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夭在帐中坐立不安。

  方才为了不跟宋引回去,她一时冲动撒了那个谎,现在越想越是后怕。尤其是穆玄那番半信半疑的逼问,更令她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之后的事。

  如此魂不守舍的等了半晌,没等来穆玄,倒等来一名名唤殷泽的副将。

  这副将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是机灵,手中捧着一套女子衣裳,进来后目不斜视,只对夭夭抱拳行礼:“郡主,将军让您简单收拾一下,待会儿随他去面圣。”

  “你们将军呢?”她心虚的问。

  殷泽摇头:“在与阮校尉说事呢,具体我也不知晓。”把衣裳搁下,便迅速退出了帐外。

  夭夭心事重重,低头打量着自己这身繁复华丽的大红嫁衣,以及那双漂亮的鸳鸯绣鞋,总算明白穆玄为何要让她去“收拾一下”了。

  大约是在山林里奔命了大半夜的缘故,原本漂亮的嫁衣,已被划拉的不少地方都脱了丝,两条袖子也挂破了好几个地方,看着甚是狼狈。至于腰间那块玉佩,也沾满泥尘,歪歪扭扭的挂着,毫无美感可言。

  再者,整个大邺朝都知道,菖兰郡主出嫁途中逃婚,与宋引私奔不成上吊“死了”。于西平侯府而言,这身嫁衣,大抵是个耻辱的象征。她若穿着这身嫁衣出去见人,那效果,估计跟当众扇西平侯一巴掌没啥区别。

  而其余勋贵恐怕也会立马想起,这菖兰郡主是如何如何吊死的,到时不借机狠狠嘲笑西平侯府一番才怪。

  对于这个烂摊子,她是真没话说。

  穆玄大约也是给她留个几分女子的体面,才用了“收拾一下”这个词。

  夭夭目光落到殷泽送来的那套衣裳上,是一身水绿色的女式骑马装,颜色很是赏心悦目。军中又无闲杂女子,能这么迅速搞来一套女子服饰,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多半是这座营帐的女主人、穆玄夫人的。

  她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抱起那套衣裳到屏风后面,站在那面梳妆台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铜镜中的自己。

  不得不承认,这菖兰郡主的确是个美人。鼻梁挺翘,下巴尖尖的,面若皎月,肤白胜雪,明眸剪剪如两汪秋水,纤腰不盈一握。看似繁复的嫁衣,裁剪得却极巧妙,恰能将她胸前那片饱满风景展露无遗。

  真真是每一处都发育的恰到好处,令人无可挑剔。

  夭夭把这具身体从头到脚都欣赏了一番,便拆掉头顶沉重的凤冠和盘得甚是复杂的发髻,重新换回少女装扮,梳了个最简单的双螺髻。

  她在那堆被她拆下的凤冠珠翠里刨了半天,最终只相中两条鲛绡制成的流苏发带,也是淡淡的水碧色,尾部各缀着两只金灿灿的铃铛,很合她心意。便在双髻上各缠系了一根,再无多余装饰。

  衣裳的尺寸也正合身。收拾妥当,原本娇滴滴的美嫁娘已变成一个活泼灵动的娇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