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乱臣_作者:若兰之华(96)

  可皇帝却从未给过她一国长公主该有的荣贵。

  现在需要给一个本该是罪妇的太夫人过继义子,皇帝倒是想起了她。那文昌伯太夫人明明是皇帝和灵樱的乳母,就算找人守孝,也该从穆王府去找,凭什么从她东平侯府找。说到底,还不是皇帝舍不得让灵樱的孩子背负这个带着污点的身份。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

  这日用完早膳,夭夭便在海雪的陪同下赴云裳阁参加诗会。

  她今日梳垂挂髻,外穿绯色的烟罗衫,内衬浅桃留仙裙,纤腰以一段云锦带束就,耳上还挂着一对东珠坠,唇上则涂着上次在摘星楼新买的波斯口脂。从头到脚皆如雨后海棠般娇美动人。

  琼华是云裳阁的常客,因饱读诗书,文采过人,几乎每月都要邀着京中贵女在三楼的雅室办一两场诗会,名曰以诗会友。

  在夭夭看来,诗会这种活动简直无聊透顶又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到山上打打猎,既能锻炼筋骨,又能吃到各种野味。

  云裳阁一如既往的客满为患,夭夭行至三楼,说明来意后,立刻有堂倌引着她到一处颇宽敞的雅间前。

  雅间中间摆着长长一张长案,上面铺满纸墨笔砚等物,众贵女正站在长案两侧,或悬腕写字,或交头接耳的指着某本诗集的某一页议论。

  夭夭一进来,众女目光立刻齐刷刷朝她投来,或讶异,或鄙夷,或复杂,不一而足。原本热闹的雅厢也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她怎么来了?”

  “是呀。琼华怎会邀请她?”

  夭夭耳朵尖一动,立刻听到两声极微弱的窃窃私语。想来是震惊劲儿过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菖兰。”这时,一声细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隐带着惊喜。

  夭夭循声一看,是郑红玉,立刻挥手和她打了个招呼。郑红玉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一个空位,邀她过去同坐。

  “菖兰妹妹。”

  夭夭点头,正要移步,身后忽传来一声亲昵的呼唤。转身一看,却是琼华被几名少女簇拥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女一见琼华过来,纷纷搁下手里的东西,热情的过来同她打招呼。

  琼华同她们说笑一番后,才上前挽住夭夭双手,将她带到众女跟前,笑盈盈道:“这是西平侯府的菖兰妹妹,再过几日就是我二嫂了。她诗写的极好,连我二哥都称赞不已,待会儿比试你们可有苦头吃了。”

  今日过来赴琼华诗会的贵女,基本上都是自幼饱读诗书的才女,心气本就比常人要高。而宋引少年及第,文采绝艳,玉树风流,乃本朝最年轻新科状元,更是这些贵女心中不容亵渎的人物。

  本来一听“臭名在外”的孟菖兰要嫁给宋引,她们已然心有不甘,郁愤难平,此刻一听宋引竟还夸孟菖兰诗写得好,更是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比上一场才好。

  其中一女,双目喷火,粉面含怒,咬牙切齿的盯着夭夭,妒火烧得格外凶猛。

  夭夭定睛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可不就是郑红玉的庶妹郑红桑嘛。此女大约是被琼华事先叮嘱过,才没直接喊她一声“灾星。”

  当然,夭夭最佩服的还是琼华,诗会还没开始呢,她轻飘飘几句话,便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的把所有人的敌意都引到了她身上。

  看来,琼华邀她来参加这场诗会,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只是夭夭不明白,她与琼华无冤无仇的,她干嘛要跟她过不去?难道是在替她二哥宋引鸣不平?

  这时,琼华又一脸神秘的笑道:“以往开诗会,都是咱们轮着做裁判,图个乐子而已。今日既来了菖兰妹妹这样厉害的人物,咱们可不能再胡闹了,须得认真比试才行。所以为保公正,我特意请了位大才子过来做裁判。”

  众女又惊又喜,哗然一片,纷纷围在琼华身边,你问她到底是哪位大才子。

  “你们都认识,我二哥宋引。”

  琼华有些俏皮的道。

  众女始料未及,面颊之上,皆红晕滚滚,光芒焕发,既羞怯难当,又难掩兴奋。连向来泼辣刻薄的郑红桑都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不时偷偷往雅厢外瞄一两眼。

  琼华更紧的挽住夭夭的手,促狭的朝她眨眨眼,道:“我知道,依规矩你们是不能见面的,可我二哥实在想你想的辛苦……菖兰,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