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的这么明白，我就放心了！”叶戎一开始还担心她是一时冲动，毕竟两人认识时间太短了。可如今看来，芮雪还是一如既往的通透又果决，不由欣慰地拍了拍她：“都戴上戒指了，准备迎接你的新生活吧，过去的就别想了！”
芮雪点了点头，突然笑起来：“姐，丰丰都跟我求婚了，你和陆队长呢，准备什么时候扯证？”
说着说着，芮雪灵机一动：“要不咱们一起嫁人吧？到时候一块举办婚礼，哇，多棒啊！”
叶戎一听，明明还没想过结婚的事儿，却有些心动了，思索片刻摇头道：“不行，咱俩不能一起结婚。”
芮雪不解：“为啥啊，你看咱俩是好姐妹，丰丰和陆队长又是多年的好兄弟，一起结婚多有纪念意义。”
叶戎摆摆手，苦大仇深地道：“拉倒吧，到时候一通知，咱俩共同的好友来参加，你和我，两份份子钱，还不得让人一个月都喝西北风？不行不行，咱给人留条活路吧，再说科室里一下子跑俩人，还不得疯了！”
芮雪笑容一僵，低下头踟蹰开口：“其实……也不会。”
叶戎皱眉：“什么？”
芮雪深吸口气，抬起头道：“姐，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准备辞职了……不，是准备转行了。”
叶戎一怔：“为什么？”
其实不用问，这个答案叶戎心里隐隐知道。
芮雪无奈地苦笑：“当护士多累啊，还出力不讨好……我以前吧，还想着当个小护士挺不错的，并不比你累，虽然工资低了点，可承担的风险和责任都小了很多，虽说偶尔会挨些奇葩病人的责骂，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开心的，急诊是辛苦了点，我却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哪一行，哪一个岗位不辛苦呢？”
芮雪叹了口气：“我是女孩子，又不是多要强，挣的钱够我日常开销就行。当个小护士，别人一听，都会赞扬你几句，觉得你温柔细心，白衣天使嘛！可是后来，小周医生突然就没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呢，我们做错了什么？明明尽了心尽了力，怎么就没个好结果呢？”
“姐，连小周医生这么好的人都没个好报，你说我为什么还要累死累活地坚持下去？”
叶戎无言以答。
芮雪突然一笑：“姐，连鲁迅先生都说，学医救不了国人……我不像你，学医多年，工资又高，自然有坚持下去的理由。我也不像小周医生和主任，有着崇高的追求和坚定的信念……”
叶戎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那天在病房，周主任对她说的那番话，不由摇了摇头：“不，你说的不对。”
芮雪一怔。
叶戎忽然间就想明白了很多，那模模糊糊的，始终飘忽不定的东西，终于渐渐沉寂下来，清晰地扎根于心脏，化成一座名为信念的丰碑。
“你说的不对……鲁迅先生还说过，‘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叶戎终于明白了，是什么让师兄宁可牺牲爱情也要执意坚守岗位，是什么让老师用一生去苦苦追寻从不放弃……
叶戎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字正腔圆地道：“我不放弃，不是因为学医多年，工资又高。我是没有崇高的追求，可我也有自己的信念。小雪，我也不是伟大的人，也从没想过成为拯救世界的圣人。可我觉得，人生在世，总要有点价值，不能因为个人的渺小，就放弃追寻这点价值……”
“若是我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若是每一个医生都放弃了，以后大家知道这条路不好走都选择绕道……那么今天，周师兄的死和周老师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芮雪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叶戎一般盯着她看。
叶戎笑了起来，柔声安慰道：“当然，我说这番话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劝你的意思……小雪，你若真的觉得当个小护士没有意思，那自然可以转行，只要你觉得开心，只要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这些都没关系的。”
叶戎叹了口气：“你要想清楚了，想清楚了，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芮雪沉默良久，才犹豫着道：“我……我还没想好自己想做什么，但其实护士这个职业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我喜欢的。当年也是因为考砸了没得选才去了护理系……姐，谢谢你理解我，等我想好了，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