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实在太坎坷了,她不得不像过去一样,选择性地记住一些事,看轻一些事。
韩靖后来到学校里找过那竹一次,他对陶冬青的做法很不赞成,但对她跟韩奕辰的恋爱也不赞同。
那竹倒觉得他跟陶冬青一唱一和,是一套软硬兼施的组合拳,都是为了让她跟韩奕辰分手做的铺垫。
那竹头一次生出几分对这对夫妻的不尊重,不明白这世界上的事儿那么多,他们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你跟阿姨都是搞科研的,忙得连过年都不能跟孩子一起过,为什么非要抽出时间在这种事上跟他较真?”
韩靖被说得有点懵了,不敢相信一向软弱的那竹会突然迸发这样的气势。
他所能想到的理由只剩下那一个:“你们俩是不是……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那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同睡一张床的那一步。”
话题是韩靖先挑起来的,韩靖听完却落荒而逃。那竹再次叹气,总觉得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又觉得大人的世界很幼稚。
后来听说了这件事的韩奕辰十分激动地给她来了个电话,这番话是他曾经想说而没说的,没想到被那竹抢了先。
那竹承认那天是被气糊涂了:“我就是觉得感情是不能被家庭因素影响的。”
韩奕辰问:“那能被什么影响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会是一些内部的裂痕。”
“那我要注意及时修补,不能让咱们内部产生裂痕了。”
那竹半真半假:“有点晚了,因为叔叔阿姨,我现在觉得跟你之间已经产生裂痕了。”
韩奕辰抱怨:“你刚刚还说感情不能被家庭因素影响呢。”
要不是远在千里之外,韩奕辰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会吻那竹了。他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她是这么酷呢?
再仔细一想,她怎么可能不酷呢,硬是靠着刻苦走出大山来到一流大学,又在寄人篱下和怡然自得之间找到平衡。
当然还有一些不能外道的小闪光,比如被撞见上厕所也不大喊,比如外出住一间房也不排斥,比如她还让他睡一张床……
他有点得意的想,恐怕她早就喜欢自己,所以才对他表现得并不排斥。
如果她对所有人都这么酷,那他是一定要痛哭流涕了。
韩奕辰再次修改了回国的时间,到达当天,他装作特别漫不经心地问她在干嘛。结果等了半天她都没回,韩奕辰只好打电话过去。
那竹说自己正在看书,刚刚手机设了静音压根没听到。
韩奕辰不太高兴地哼哼两声:“在宿舍看书?”
“嗯,教室里太热了,宿舍开了空调。”
首都这一年热得特别早,六月的气温就窜上了35。再怎么抠门也不会冒着把自己热死的风险,舍友们早早开空调续命。
韩奕辰说:“那好,你出来。别拐弯,就直接走到过道里。”
那竹想了想:“你是不是给我点了外卖?”
韩奕辰:“……”
那竹放下手机走出去,两只手搁在过道扶手上。
两栋宿舍间种了两排行道树,年岁随着学校的历史不断增长,曾经的树苗现在长得葳蕤葱郁。一片绿色里,韩奕辰站在路牙上。
他戴着止汗带,穿清凉的白色背心,宽大的黑色运动裤。一阵风过,衣服随之鼓动,衬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阳光穿过树枝,在他脸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圆斑。
看见她,他仰头冲她眯眼笑,他比阳光还闪耀:“嗨!”
大概是因为在学校里,韩奕辰见到她的时候比较克制,简单地把她抱起来转了两圈就放下,顺带拿走了飘在她额角的一根草。
他们手牵着手沿着宿舍楼转了圈,韩奕辰又在最近的足球场上踢了会儿球。
等到天色渐晚,校内广播响起,两个人去最爱的食堂点了不少菜,吃得实在撑不下了,才又手牵手离开。
食堂一边是通往教学区的大路,另一边是能抄近路回宿舍的小路。
正经谈恋爱的当然能走小路就走小路,韩奕辰把她拐进人烟稀少的小径,趁着夜色压她在墙上,一点时间不浪费地直接撬开她唇。
间隔了一段时间的亲吻,彼此都没有生疏。韩奕辰摩挲着她敏感的耳后,细细品尝着她嘴里甜丝丝的气味。
吻得深了,她控制不住的低声轻吟,情不自禁地在他怀里越来越软。韩奕辰觉得每一个毛孔都打开,胸腔里不断跳动的心脏让他一度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