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绩出来之后， 班主任立刻找到了石萝月， 同行的还有赵主任以及数学老师。石萝月从小到大就是好学生，基本没受过批评， 在她单纯的世界里，只有两种恐惧，一种是退步带来的，还有一种是学校和自己的重压。
三个成年人在主任室随意坐下， 石萝月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石萝月……”赵主任先开了口。他向她招招手，却是道，“吃早饭了吗？”
石萝月有些茫然地抬头， 然后应道：“吃了。”
“吃得什么？”
她稍微松开紧攥地手， 道：“八宝粥，还有小笼包， 素三鲜和虾仁的。”
“吃得挺好，怎么看着脸色还是不太好？”
石萝月只是道睡眠稍差， 主任便把她招呼到数学老师旁边坐下。这位常年板着脸的老师也稍微缓和了脸色，只听赵主任道：“成绩后退是常有的事情，身体是本钱，你的情况我都听小王说了，不用有压力。”
小王就是石萝月的班主任了。
她没想到平时严厉地老师围成圈安慰她，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数学老师也把她的卷子找出来，道：“问题我都看了，还是老毛病，得克服。”她又跟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掏出两本练习册，道，“针对你的问题，好好研究这两本书，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前后兼顾。”
石萝月诚惶诚恐地从老师手中接过题册，赵主任道：“没事了，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多跟老师交流。”石萝月没想到谈话这么快便结束了，从凳子上站起来，鞠了一躬便离开了主任室。
她出门时看到了张亮也在外面。
石萝月冲他微微一笑便离开了，她稍显轻松了，只有手上的题沉甸甸的。其实考完试给校前十开个会也是常有的事，她也没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样想着便坐到座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反思学习。
陈佳妮看她面如死灰地出去还有些担心，但看到石萝月回来时反倒有些好转，疑惑道：“赵主任给了你什么兴奋剂吃吗？”
“没有，也没批评我。”
“你给自己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他们不好意思说你。”陈佳妮哪怕在这种时候也是看着轻松愉悦，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些小橘子，给她包了一个，“胜败乃兵家常事，重点是高考。”
她知道啊。
她太知道了。石萝月心理素质不行，但是她业务能力过关，不管是什么沉重打击，只要是她有的东西，她都能尽全力去发挥。这次是她第一次掉链子，石萝月一边刷着题，一边想，最好也是最后一次。
冯诚虽然在外面上课，但也是班里的一份子，成绩单他也拿到了一份。看到石萝月掉成第二，心里咯噔一下。一路上冯诚一直在观察石萝月的表情，她还是一如往常，等对上她的眼睛，冯诚又扭头了。
“小叔……”
“嗯？”冯诚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等旁边有车过来，他下意识地搂住了石萝月的肩膀。
“我脸上有东西么……”这下换她不安地扭动了。
冯诚往她那边压了一下，手摸着她的后脑，“没什么，你的脸挺好看的。”
冯诚可没夸过她好看。石萝月心里舒坦许多，她抬头看看冯诚，忽然伸出瘦小的两条胳膊，搂住了他的腰。
十点多的住房小区的小道上，石萝月就这样抱住了他，轻轻蹭着他的胸口。
今晚的月亮不小，冯诚舔了舔嘴唇，回抱了她。
五月，天气转热。
三模几乎是哄孩子玩的考试，全班是个人都拿到了550以上的成绩，石萝月更是逆天地考了704，再次霸占了第一的位置。张亮虽然总被她压一头，但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两个人虽然话不多，但是全班人都知道，其实他们两个在暗暗较劲。
一中陈晋恒的名字在全H省都是有名的，学霸圈向来崇拜这种天才级别的选手，自从陈晋恒离开，这届理科便显得姿色平平，而文科却有两个后起之秀。
石萝月与张亮总是差几分的水平，两个人写题的时候，一前一后，仿若神仙打架。
在张亮之后的第三名便远远拉开了几十分，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六月在及，整个高三楼凝聚着一种浓厚的氛围，像是密密织就的一张结界，生人勿近。赵主任今年已经五十八，快要退休的年龄，还是不忘在文科层来回巡逻。他当文科主任这么多年，从来没碰上今年这样的学生。年年更迭，孩子们仿佛越来越厉害，早就不是多年前的样子了。就连今年的艺术班都鲜少有事情，赵主任怀疑这可能是他退休前带过最好的一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