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什么东西?”
楼上响起一声惨叫,打断了阮思的话头。
他们抬眼看去,只见沈浮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从房间里逃出来。
沈浮今日喝了点酒,趁着酒劲本想作画。
但他刚铺好宣纸便觉得头疼,门也没关便倒在榻上眯了一会儿。
等他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入眼只见满纸黑乎乎的小手印。
地上,一只黑一块白一块的粉糯团子抬头望着他。
那只团子手里抓着他的毛笔,冲他甜甜地傻笑,还伸手要他抱。
沈浮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酒醒了大半,连鞋子都没靸,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沈浮狼狈地扒着二楼的护栏,冲楼下看热闹的几个人绝望地叫道:“怎么回事?”
银瓶儿被封绍宇他们请去帮忙算工钱了。
先前,金铃儿在后院洗衣服,将囡囡单独留在房间里午睡。
客栈今日没什么客人,楼下还有洪绫和伙计看着,她原想着放孩子睡一会儿不会有事。
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工夫,这个小祖宗就自己爬起来,摸索着爬到沈浮房间门口。
沈浮没有关门,这丫头就自己摸进去,爬到案几上玩他的笔墨纸砚。
她玩得满身是墨,全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金铃儿从后院回来,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地向阮思请罪。
“罢了,好在这次囡囡没事,下次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了。”
洪绫也安慰她道:“你没带过孩子,这回的事就算了吧,只要囡囡没事就好。”
晏瀛洲收走地上那只脏团子。
沈浮半死不活地扒着栏杆,咆哮道:“你们怎么就不问问我有没有事!”
囡囡吓得小嘴一撇,把脏兮兮的小脸埋在晏瀛洲颈窝里。
“你没事。”
晏瀛洲抱着囡囡,瞥了沈浮一眼道:“想有事也行。”
阮思笑着推走晏瀛洲,对沈浮抱歉地笑了笑。
他掸掸衣服,从地上爬起来,不满地哼了一声道:“喂,裴之旸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洪绫微微一愣,别开视线。
“他考中了。”
沈浮抑下不自觉扬起的唇角,冷哼道:“我给你们传话早就受够了,下次该他自己来跟你说了。”
第228章 赏花晏
这几年,裴之旸闭门苦读。
他房里那些莺莺燕燕早就被遣散了。
昔日那群酒肉朋友来裴府找过他几次,邀他去青楼喝花酒,但都被他一一回绝了。
唯一还会来见他的只有沈浮了。
沈浮经常不在京城里,但每次一回京就先来见他,把他写给洪绫的信带出来交给她。
“你们把我当信鸽了吗?”
上次沈浮冲裴之旸嚷嚷时,裴之旸好脾气地哄他说,换成鱼传尺素的典故会不会好些?
沈浮没好气地说:“狗屁的‘鱼传尺素’,她还不得把我肚子剖开?”
骂归骂,他依然两头跑,替两人传了三年的书信。
裴夫人虽然知道,但也没有横加阻拦。
裴之旸以为,等他考中进士那天,他父母一定会如约让他迎娶洪绫。
但面对他的要求时,裴尚书支支吾吾,不肯表态。
裴夫人只说,如今他功名在身,婚事更是不能马虎,免得仕途受阻,抱憾终身。
“娘,我不在乎什么仕途,我只想堂堂正正地娶阿绫进门。”
他这几年对那个商贾之女念念不忘。
裴夫人皱眉道:“你若是真心喜欢她,等宁小姐过门后,你纳她当个体面的姨娘就是了。”
洪绫的出身和修养,根本入不得裴夫人的眼。
她最多只能给裴之旸当个玩物养在后院。
即便如此,裴夫人还担心她野性难驯,什么时候伸爪子伤了她的宝贝儿子。
要是让洪绫以正室的身份出席任何重要场合,那裴府在京城勋贵圈子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裴夫人脸色发青,愈加觉得洪绫哪怕站着坐着,甚至喘口气都是错。
她最大的让步,就是让洪绫给裴之旸当侍妾。
裴之旸却根本不把她的退让放在眼里。
“娘,我们不是说好,只要我考上进士,就重新考虑我和宁小姐的婚事么?”
裴夫人道:“对,我们替你想过了,宁氏才是良配。”
裴之旸失望透顶,诘问道:“除了家世,除了都不满意这门婚事,我和她还有哪里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