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绍宇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壶杯子嗡嗡作响。
银瓶儿嗔道:“这是晏家的东西,你在这里瞎扯什么威风?有本事上钟家闹去。”
封绍宇被她说得面上一讪,很快又怒气冲冲地低吼起来。
“姑娘你倒是评评理,我疯子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姓钟的破落户实在太过分了!他打的哪是我们大当家的屁股?”
金铃儿忍不住去推他,“得了得了,在姐面前满嘴胡话的算什么?”
封绍宇不服道:“我说的不对吗?他打的分明是我们青龙……青龙……”
他一时想不起阮思改的名字,挠着后脑勺皱眉想了半天。
银瓶儿和金铃儿望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他终于一拍大腿道:“打的明明是我们青龙行善积德兴趣会的脸面!”
阮思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当日起了促狭的心思,随口提了一嘴,这目不识丁的糙汉竟全都记下了。
阮思笑了笑,命金铃儿去沏茶。
“疯子,我有件事想交代你去办,你仔细听好了。”
封绍宇忙收起刚才的怒火,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交代兄弟们,把县里每家每户的家底都摸熟了,就连他家老母鸡刚抱了几只鸡都弄清楚。”
封绍宇愣了一下,问道:“大当家的,我们要重操旧业了?”
“操个鬼啊。”阮思接着说道,“还有你,这几天好好练拳,务必给我把入门拳法练熟了。”
封绍宇为难地说:“我每天都练着呢,但没人盯着,练对了练错了也不晓得。”
银瓶儿说笑道:“那你就寻面大铜镜对着练去。”
他望了眼屋里的梳妆镜,点头道:“姑娘,劳烦你将那面镜子包好,借我抬回去用几天。”
“不必了,”阮思忍笑道,“我替你寻了个好师父。”
第27章 愿者上钩
银瓶儿有些担忧,说道:“姐,我看那位晏大爷粗豪冲动,疯子与他脾气相近,怕是……”
……疯起来谁也拉不住谁。
“无妨,我夫君那位大哥的武功路数大开大合,正适合疯子那种不要命的去练。”
她只希望,这一个多月下来,封绍宇能有所成,至少招架得了寻常武夫。
阮思望着院子里的花草,发了一会儿呆,对银瓶儿笑道:“为我挑件衣裳,我去看看荀夫人。”
自从荀夫人出事后,她就一直闭门不出,连县衙里的人都很少见到她。
阮思命银瓶儿上街称了些瓜子花生,捡了只捧盒装好,一并带上来拜访荀夫人。
荀县令刚回家,见是阮思来了,唉声叹气道:“我夫人与你素来要好,你进去陪她坐坐,莫惹她难过。”
“我晓得,”阮思点头道,“我尽拣些高兴的事说给姐姐听。”
荀县令回房换衣服去了,丫鬟打起帘迎阮思进屋。
阮思扶着银瓶儿的手,刚走进那间屋子去,便听到一阵噼噼剥剥的脆响。
屋内光线昏暗,门窗都用帘子封严了。
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隐约闻到一股怪味,眼睛半晌才适应室内的昏暗。
只见荀夫人蓬头垢面地坐在上首,精神涣散得好似随时都会睡着,但手里的瓜子却一直没断过。
她一面打着瞌睡,一面飞快地磕着瓜子。
那张苍白干裂的唇里,不时噼啪吐出几块瓜子皮,吐得不够远的便沾在她的裙子上。
阮思从未见过荀夫人如此邋遢。
“妹妹,你来啦。”荀夫人终于跟她打了个招呼。
阮思示意银瓶儿将捧盒送上去,笑道:“姐姐尝尝看,这是今日新炒的瓜子。”
荀夫人“嗯”了一声,抓了一把瓜子捧在手里,继续噼噼剥剥地磕着。
阮思也不觉得尴尬,笑道:“再过个把月就是端午了,也不知道这边可有什么特别的风俗?”
“穷乡僻壤,”荀夫人边吃边说道,“能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各家关起门,回去吃粽子喝雄黄酒。”
见她多少肯说几句话,阮思心中稍安,笑道:“难得遇上节庆,要是有些好玩的就好了。”
银瓶儿也笑道:“在桃花郡的时候,每年都有划龙舟舞狮,姐去往年热闹惯了吧?”
“我今年刚嫁过来,也找不到个玩处,”阮思说,“幸好和姐姐投缘,今年一起热闹一下可好?”
荀夫人是个爱热闹的,但前几天丢了脸面,现在怕见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