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生丝毫不顾身体上的疼痛,踱步走出了医院。
他穿着病号服,站在路口。
恍然间,他好像看见了孙之颜,他呼喊着孙之颜的名字,但孙之颜似乎并没有听到。
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一种下一刻就会失去孙之颜的惊骇感,而那样的感觉,正在铺天盖地的朝着他的身体袭击而来。
渐渐地,陆安生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他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的捂住胸口,大声的喘息起来。
他努力的抑制住身体的不适,等到再抬头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前面早已经没有了孙之颜的身影。
恐惧一瞬间席卷而来,一股凉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周围是陌生的建筑和文字,而这一条小小的道路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陆安生想要伸手触及什么,可是手还没来及抬起,他便逐渐失去了意识,最终摔倒在地上。
“陆先生!陆先生!”
周医生指派了护士,在医院和附近到处搜寻了一阵。
辗转了一阵子,总算找到了他。
见他摔倒在了一处僻静无人之处,几个护士震惊的失声疾呼起来:“快!快叫人来把陆先生带回病房!”
而孙之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越往前走一步,她的脸色便越是苍白几分。
她挪动着脚步回到了出租屋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突然就这么悲从中来,毫无预兆。
岁月之下的人们,他们爱恨嗔痴的过往如星辰坠落,命运的轮盘之上,零散着他们也许永远也无法重叠的命运。
他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光着脚站在地上的孙之颜,背靠着门,脱力的身体缓缓地向地上滑去。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陈莲的声音隐约地飘进她的耳朵里,似乎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泛着疼,疼得让她近乎窒息。
片刻之后,她整个人,缓缓地睡到冰凉的地板上。
眼泪,顺着脸庞,在下方的地板上仿佛汇成了一条河。
第二天早上,孙之颜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在地板上睡了一夜。
她缓缓的扳动着手,从地板上站起身来,缓步挪动走向窗边,看着阳光透过窗帘透了进来。
她伸出手拉开窗帘,任凭刺眼的阳光涌入眼眶之中。
也不知道在此地站了多久,直到身体已经快要站不稳,她才一个踉跄摔在了身后的软榻上。
这才恍然,时间已经过去如此之久了。
匆忙的洗漱完后,孙之颜便下了楼。
一如往常,何伟林早早的在楼下等着她,可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的手上多了一捧茉莉花。
“之颜!昨晚睡得好吗?”
何伟林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陡然蹙了蹙眉,眼底瞬间噙满了柔情。
心里逐渐开始揣度起来,这个女人昨天是否又遇到了什么?怎么今天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反常?
“嗯。”孙之颜淡淡的冲他点了点头,眸光不带半分起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面如死灰。
她在心中默默地打起了腹稿,有些话,也许该给她说明白了。
从她执意推开他去医院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都不可能忘记陆安生,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可有关于他的记忆却早就已经刻入了骨髓之中,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让人给抽走?
“之颜,那天是我不好。”精准的捕捉到女人脸上的异样情绪,何伟林蹙起的眉头更深了几分:“这是给你的,喜欢吗?”
何伟林忙把手中的茉莉花递给孙之颜。
孙之颜看了一眼何伟林递过来的茉莉花,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还是笑着接过了茉莉花。
“你昨天去看陆安生怎么样了?”
磁性的嗓音顿时从他的唇齿之间迸发而出,何伟林紧张的望向面前的女人,眼中噙满了疑惑。
“他还好。”似乎是没想到何伟林会问起这件事,孙之颜的脸上的表情有一瞬僵硬。
她蹙了蹙眉,有些敷衍的回答着何伟林的问话。
见此,何伟林把想要说的话全都压回了腹中,识趣地没有再多问。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七上八下,毕竟今天孙之颜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有些恐慌。
“伟林,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孙之颜看着手上的茉莉花,忽然释然一笑,终于把犹豫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