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只有个独女,自然也爱女孩儿,如今听了这话,唏嘘道:“女儿确实贴心,可她命都不要了,又是何苦。”
邢霜笑道:“我原也是劝她,可她只说‘我如今年纪也大了,再想有一个也不能了,她能投胎到我家来,是我的福气,怎能舍了她去’。大哥哥见她这般执着,倒也罢了,只早早请了几个太医常驻家里,又派人寻了京城最好的稳婆来候着,这才稍微安心些。”
贾敏又感慨了几句,这边车也到了东府,两人遂不再提此话,一心探望袁氏不提。
这头才去看了袁氏没几日,袁氏就发作了。
邢霜睡梦中被人摇醒,迷迷糊糊看了眼外头,见一丝光亮都没有,禁不住问:“什么时候了?”
袭人举着油灯小声道:“早晨四点二十了,东府大太太要生了,太太过去看看吧。”
邢霜一听,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忙小心翼翼的起身,去外间更了衣,然后让人掌灯往东府赶。
贾母这边也起来了,邢霜要上车时,鸳鸯正找来,见邢霜已经要出发了,忙对邢霜道:“老太太说她眼皮子跳的厉害,让大太太有什么立刻报个信儿回来,也好叫她早有准备。”
邢霜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应了下来,接着上车往东府赶。
才进门,便听着里头隐隐有哭声,邢霜手捏着帕子,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忙问车外:“什么情况?谁在那儿哭?”
车外的金钏回道:“听着像是珍大爷那边院子传来的。”
邢霜松了口气,对金钏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他母亲就要生了,他那里倒哭上了,这成何体统。”
金钏应了一声便了没有声音了,想必是去贾珍那头了。邢霜一路大气都不敢出赶到袁氏的院外,一下车便有人围了上来,扶人的扶人,牵马的牵马。
“怎么都在外头,你们太太不要人伺候了?”
扶人的丫鬟忙道:“知道大太太要来,老爷命奴婢等人出来候着。”
邢霜闻言便问:“你们太太如何了?”
一个丫鬟道:“头里还叫的出声来,如今倒是越发小声了。”
邢霜忙让人带路进了院子,去了产房外面,见贾敬在外焦急的等待,她赶忙上去行礼。
贾敬让了礼道:“弟妹不必多礼,如今什么情形我也看不到,还请弟妹帮忙照顾。”
邢霜只道:“这是自然。”便不再多言,进屋去看。
袁氏躺在床上,看着已经没什么精神了,只是痛的直哼哼。照理说她这不是头一胎应该好生,可她隔了太久没有生产,又这把年纪了,自然有些撑不住。
邢霜一来,袁氏好歹打起点精神来,在邢霜的鼓励下,她终于肯开口进食了,吃了几筷子面条下去,邢霜又退了出来,听着产房里稳婆鼓励袁氏的声音,心里一直打着鼓。
书里没写这袁氏是什么时候没的,可惜春是从小没有母亲的。又因为父亲常年修道,被贾母接去养着,一直寄人篱下,才会生出那冰冷的性子来。
邢霜心中一直默默祷告着,希望袁氏能听过这一劫,千万不要出一点差错。
第一百三十七章 软弱之人
然而事情却不会永远向着邢霜期待的方向发展,第二天一早,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时,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忽闻得里头又惊呼了起来。
邢霜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推开金钏往里冲了进去,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极重的血腥味,她当下一惊,加快脚步进了内室。
进去之后,就见一个稳婆抱着初生的婴儿正在擦血污,而其他的稳婆皆围在床前忙前忙后。
大团带着血污的布块被丢进一旁的水盆里,水盆里的水已经全部染红,那红色触目惊人,让人不寒而栗。
邢霜听着稳婆阵阵的呼唤声,知道这是血崩了,当机立断退了出来,大声呼唤太医。
贾敬冲了过去,不顾礼节抓着邢霜的胳膊追问:“怎么样了,里头怎么回事?”
邢霜一边喊着太医,一边对贾敬道:“大哥哥,嫂子这是血崩,可不能因外男之顾忌不让太医进去,若是晚了一刻,嫂子就救不回来了。”
贾敬闻言脸色狰狞着回头大喊太医,很快就有太医陆续从隔壁的房间转至产房,邢霜暂时松了口气,可仍不敢放松,一直跟贾敬两个守在窗外。
屋里,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可是一盆盆的血水还是端了出来。又有人送新的热水进去,不到片刻又是一盆血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