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失笑,点了金钏额头一下:“你呀,真真是不如袭人。”
正说着话,袭人就打外头进来了,立刻笑道:“多谢太太夸奖,只不过怎地好端端的又说起奴婢来了。”
金钏本有些不服,见着袭人进来,忙拉着袭人道:“你说,哪有咱们太太这么宽厚的人。那洋人来分太太的利钱,太太还要教他怎么做买卖怎么进货。人家算计的这般清楚,太太还一心指点他,让人看了恼火。”
袭人这下明白过来说的是什么了,掩着嘴笑了起来,笑完也拉了金钏反问她:“那我再问你,太太人在家中坐,金从天上来,这是好还是不好?”
金钏愣了愣,明白了袭人的意思,可又反驳道:“但这金也是咱家的金,若不是二爷怜惜他家,拿了本金给他,他这辈子也没这机会。”
袭人摇了摇头笑道:“二爷在外,认得人只怕也不少。为何不助别人,偏只助他?”
金钏被问住了,一时急了,啐了袭人一口:“偏你什么都知道,你又见过他几回?”
袭人见她这样,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我虽不认得他,可我却认得二爷。咱们二爷什么样儿,难道你不知道?二爷受太太教养,最是精明能干稳重大方,虽不敢说深谋远虑,可也是有眼光的。
“那洋人我没见过,可我却信二爷不会识人不清。且那本金给了他家也不是白给的,想必二爷那里也有分利。不信只叫太太写信去问问二爷便知。
“如今虽看似那人赚了不少,可太太和二爷两头吃利,又都是大头。那洋人只拿小头,还要替咱们跑腿运货,太太若不指点他,待他亏了买卖,受损的还不是太太和二爷?”
邢霜听到这里笑道:“这头几回,琏儿那边恐怕是大头,不过再跑几回,他们自个本金够了,琏儿也不会一直吃他家大头,怕是要收回本金,让他家独赚了。”
金钏本有点顺气了,听了这话又叫了起来:“那不是过河拆桥?”
邢霜真是服了金钏了,真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跳井的丫头啊,果然是个收不住的脾气。
“这你又错了,咱们施恩与人,难不成要一直压着人一头?他们家世代贵族,也是有傲骨的。暂时屈居人下,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能帮就帮,要的不是这中间的利,而是这份关系。
“有了关系,日后就算少赚一些,但能保持货源,就能保证进项。可若是关系僵了,岂不是白费这心思去抬举他?
“他若有这脑子,也定会与我继续合作下去,不敢忘本。是以,该指点的要指点他,该给的尊重也要给他。这人都是有自尊的,你若伤了他的自尊,他记不住你的好不说,还要记恨与你。”
金钏依旧不服,问道:“可若他有了钱就忘本呢?”
邢霜冷冷一笑:“咱家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他若忘本,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在这华夏混不下去。”
金钏莫名打了个哆嗦,可心里却痛快了起来,哈哈一笑,丢开这烦恼再不理会了。
太太威武,既然太太都这么说了,她还担心什么?
袭人见金钏不再提这事儿来,这才说起自己的来意:“扬州那边来信了,竟不是送来太太这儿的,是送到姑娘那儿去的,奴婢也不好多问,太太要不要去看看?”
来信了?邢霜一愣,算了下时间。不对啊,林如海不是还没到死的时候么?
第三百零七章 黛玉故友
说起来,自打黛玉来了京城,已有一年时间,这边林如海只给黛玉来过一回信,想必是公务繁忙。黛玉倒是去了几封信了,甚少能有回音。
若不是邢霜这边时不时能收到林如海的来信,询问女儿近况,只怕都要以为林如海真的不想念女儿了。
所以听到扬州有信来,邢霜还有些纳闷。林如海给黛玉去信,也会夹在给自己的信里,由自己转交。
怎么会突然给黛玉去信,自己这边却没消息?
“是谁送来的,总有问过吧?”
袭人忙回:“二门上的婆子送进来的,说是外头送信的是个小厮,并不认得是谁家的。”
邢霜皱了皱眉道:“你是越发活回去了,这样的信也该往姑娘手里送?不清不楚的,若是什么人有意坏她名声,叫她上哪儿说理去?”
袭人吓得赶紧跪下,磕头直道:“太太饶命。”
邢霜也理会,径直就往清幽院去了。才进院子,就听里头欢声笑语不断,她挥了挥手让廊上的丫鬟退下不许通报,走至门前顿了顿,听见里头探春道:“既她来了,这回咱也请了她来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