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服恐惧,她使尽力气才有办法抬起头,然而只是一个眼神接触,殷宸冷酷的目光像快刀,嘶地直射她胸口。
冷不防地、莫名而来的剌痛痛得她瘫倒在地。
殷宸在袖子底下握住沈青的手,这是最后一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下伤害青青。
「我、我……我全是为了沈家着想啊!」柳氏很清楚这屋子里只有婆婆会同情她,跪爬到婆婆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号不止。
「杀人是为沈家着想,那下次妳再想替谁着想,是不是要放火?」沈青冷笑。
听见沈青的声音,柳氏猛地转身,大怒。「都是妳!妳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害沈家被抄家灭族?」
「我姓沈,不该回沈家,倒是妳这个姓柳的该待在沈家?至于抄家灭族?放心,我可没有泯灭人性,犯下杀人罪刑。」沈青一个字一个字缓声道。
「妳可知道妳要嫁的是什么男人?妳可知道皇帝忌惮他,恨不得将殷家灭了,结这个亲,不是高攀,而是害沈家下地狱!妳不洁身自爱,到处招惹男人,定会害得沈家覆灭,这种子孙凭什么姓沈!」
柳氏的话令殷宸一怔,她知道什么?
殷宸尚未开口,沈青咧唇一笑,寒声道:「原来皇帝赐婚竟是因为我不洁身自爱?这话……国公爷,您可得跟皇帝说道说道,也得问问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忌惮起臣子?不知是皇帝无能还是臣子功高。」
沈青一句句说得沈老夫人脸色铁青,转头看向沈节,他不动如山,只是用一双寒冰似的刀子眼不停戳向柳氏。
沈青又道:「无妨,若沈家担心被拖累,可以立刻将我逐出家门。」说完,她转头对殷宸说:「国公爷,如果我不姓沈,你还肯娶我吗?」
这是明明白白的维护。
殷宸回答,「当然娶!但若柳氏所言为真,沈姑娘不怕被我拖累?」
「我旁的本事没有,就一个优点——天不怕,地不怕。」
好个天不怕,地不怕,殷宸刚硬的五官温柔了,冷冽双眸温暖了。「好,我立刻进宫,请皇帝将圣旨上的沈青改为邵青,如何?」
「甚好。」
两人一搭一唱,急得沈老夫人脸色铁青,暗暗咬牙。
这话要真的传进宫里,不必等皇帝来抄家,沈家上下就得先把头给割了送进宫里。
被抱住的脚一推一踢,沈老夫人将柳氏踹得倒仰。「信口雌黄,妳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是吕夫人和陈夫人告诉我的,刘家姑娘怎么会上吊……」柳氏一五一十,将两个夫人给卖了,她加油添醋,把情况形容得无比险峻,沈节始终没有说话,从头到尾只是听着、看着。
过去他自觉对不起柳氏,不喜她,却在春药催促下要了她,是他有过。她为他产下子嗣,他却无法爱上她,面对她,他始终有愧。
因此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她的心机算计,没想到她竟滥用他的愧疚,谋杀他的幸福,这样的女人,怎能轻饶?
他厉声问:「妳买通厨娘下药?」
「我、我……我这是为沈家、为繁儿好啊!」她咬牙道。
「妳害死蕙娘,又是为谁好?」沈节咬牙。
猛地倒抽气,柳氏满目惊惶,上下牙齿打颤,他……他知道了?不、不可能的,他只是猜测,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不可能!强自咽下恐惧,她硬声抗道:「我没有,老爷不能空口说白话,污我名声。」
话虽这样说,可她脸上明明白白的惊惶心虚,岂能瞒过任何人?
沈青道:「是空口白话吗?要不要找如玉来对质。」
她知道如玉?莫非……「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又一条人命?沈青轻轻一笑,反问:「妳确定她死透了?确定她的运气很糟,不会碰见一个好心人将她救回来?确定她知道柳姨娘杀人灭口,不会将陈年往事吐得一清一琴。」
口气咄咄逼人,她一句问得比一句快,让柳氏来不及思考,只能追着她的话往下想。
于是她脸色惨白,冷汗不断从额头往下滑,紧咬的下唇渗出鲜血……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柳氏没想错,如玉一死,证据已失,就算要将她送进官府制裁,也没有本事耐她何。提起如玉,沈青只是想诈出真相,让她犯下的罪行无法被掩藏。
沈节双目凌厉望向母亲,看得沈老夫人羞惭低眉。
当年是她以死相逼,手段用尽,让儿子坏了柳氏名声,不得不纳她为妾,可她不知道啊,不知道亲手挑的媳妇竟是如此心黑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