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发也剪得短短的,但看上去并不显得粗糙,反倒给他的五官平添了几分冷硬的味道,就像那些评论上所说的,“更有男人味了”。
这次孟晚晚特意盯着他的下巴看了看,她还记得那张照片上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现在全没了,下巴处干干净净,应该是今天早上刮过了……
“你在看什么?”纪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的眼神很直接的盯着自己,看得很仔细。
孟晚晚这才收回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就是看你好像有些晒黑了,你的助理都没有给你涂防晒的吗?”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语无伦次。
“男人涂什么防晒,晒黑就晒黑了,”纪尧的语气很无所谓,“倒是你,天天在剧组晒太阳,怎么也不知道跟导演商量商量,去阴凉的地方拍?”
纪尧向来是个敬业的演员,在拍戏的时候从来不会跟导演就这种细节上的问题斤斤计较,拍戏常年日晒雨淋的,要是碰上动作戏,遇到危险也是常有的事,他很少会用上替身,每个动作都力求逼真,亲力亲为。
可当刘一鸣有意无意地将那条热搜拿给他看的时候,眼中所见就是那张在毒辣的日头下晒得微红的小脸,眼睛莹亮亮的,看着对面的男演员笑得眉眼弯弯,好像是不怕热一样。
当时他的心里就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他曾有好几次跟孟晚晚近距离接触过,他见过她娇嫩莹白的脸颊,连毛孔都看不到,他想象不出这样一张脸在太阳下晒几个钟头会是什么样子。
男人跟女人的脸,到底是不一样的。
“我不要紧,你不知道,从前我师父动不动就罚我在日头下站着,一站就是一整天,从太阳出来到太阳落下,足足十几个小时呢,连饭都不让吃,我都晒习惯了。现在拍戏,每天晒不了几个小时,不要紧的。”
孟晚晚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笑着的,看来是真的不觉得要紧。
纪尧进过很多剧组,同不少女明星打过交道,他虽然很少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可还是记得她们每次慌慌张张要补防晒霜的样子,生怕自己的皮肤晒黑了一分。
看她这么不在乎,而自己却不知为何非要在此时悄无声息的回来,出现在这里,纪尧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还好,她脸上的红气在车内的冷气中渐渐褪去之后,那张脸还是莹白如初,不见晒伤,他心里又舒服了几分。
“你从前经常被罚站?”
孟晚晚笑了,“是呀,小时候我比较调皮,经常做错事,那时候又没有小朋友陪我玩,我没事儿就爱捣乱,偏偏每次都会被师父逮到,他总说我是女孩子家家,不忍心打我,干脆就罚站,既能惩戒,又不伤身。”
“你跟你师父的感情倒是不错。”
要不怎么每回提起师父,神色就突然那么哀伤。
孟晚晚闷闷地点头:“我爸妈很早就死了,我也没见过他们,从小就是我师父把我一手带大的。师父虽然很严肃,总是伴着一张脸,很少笑,可他对我却很好,而且还教会了我很多…… ”
“教会了你什么?捉妖?”纪尧面色不变,手指却有些不耐烦地在座椅上敲了几下。
孟晚晚面上浮起一丝微笑,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不止是捉妖啊,我一直到上初中之前的功课都是师父教我的,他教我认字,教我读书,平时还会给我讲很多大道理…… ”
师父沉默寡言,如非必要是很少说话的,就连孟晚晚小时候调皮做错了事,师父要罚她,也很少会长篇大论,总是轻描淡写四个字,“出去站着。”,她就乖乖领罚。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师父常常对她说的那句“人妖殊途”,还有那句“一日是妖,终身都是妖,它们的本性是不会改的。”
这句话对她影响很深。
“嗯,知道了。”纪尧眉眼低低的,帽檐垂下一片阴影,孟晚晚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敏锐的发现了一件事。
他不高兴了。
孟晚晚不再谈论自己的师父,她想了一会儿,才问他:“你好像很不喜欢听我提师父。”
“对,我不喜欢听。”
孟晚晚点头表示理解,她是捉妖师,师父当然也是,她的一身本领就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而纪尧,现在这个坐在她身边听她大谈特谈师父的男人,是师父和她一心一意要抓住的猫妖。
“人妖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