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将_作者:水清墨(111)

2019-05-10 水清墨 女强文

  至于那一封信件,庄婉清拿起来看,是几个说书先生的认罪书。外头关于席香品行有亏的流言蜚语,正是从这几个说书先生口中传出来的。

  可好端端的,这几个说书先生为何要造谣?自然都是收了钱办事的。

  这一份认罪书里,这几个说书先生是如何收了钱,甚至是连话本都有人写好了递给他们,教他们怎么编排隐射席香的,细枝末节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没有半句赘言。

  庄婉清面色惨白,人证物证俱已拿获,她想再狡辩却也一时没了言辞。

  庄鸿曦问道:“朝中官员反对席香封将,是为利益之故,即便为此扯出她父亲叛王心腹的陈年旧事,却没有凭空捏造事实泼她一身脏水,你与她无冤无仇,亦无利益冲突,何至于此?”

  “无冤无仇?”庄婉清惨笑,心知自己已无可辩驳,索性都将心中怨恨发泄了出来:“原本我们家是勋贵之首,上至八十老者下至三岁幼儿,哪个不对我们家尊崇有加,就连皇上太后也敬我们三分。可自从她出现,父亲远去西戎接她母亲,却遭侮辱被剃发,成了整个大梁的笑话,连带阖府上下都遭嘲笑讥讽,出门便是白眼与奚落,以致父亲辞官远避深山佛庙半年,此事方算揭过去。”

  “如今父亲的事才过,哥哥却又落入西戎手里成了俘虏,再度使我们家成了笑话。”庄婉清庄婉清这回是真的红了眼,“雍州守城士兵上万,除了哥哥外,再无一人落入西戎军手里。这其中一定是席香从中作梗,是她在报复,报复父亲没有将她母亲接回大梁,所以故意引西戎进城,活捉了哥哥。”

  庄婉清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她,父亲不会被西戎剃发,哥哥不可能落入西戎军手里,我们家也不会落得遭人嘲笑不耻。”

  想起如今一出门就被人嘲笑的处境,庄婉清眼中浮起一股恨意,她原本在太后跟前极有体面,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经此一事,她不仅失了太后的喜爱,更失了当皇后的资格。

  满朝文武,不会允许一个让大梁颜面尽失之人的女儿当皇后。

  她自六岁开始,便在太后膝下承欢,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入主后宫,成为大梁的皇后母仪天下。她苦心经营了十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席香毁了,她怎么能不恨?

  她这一生都被毁了,她怎么能不恨!

  庄婉清仰起头,朝庄鸿曦痛声道:“如此这般,您怎么能说无冤无仇?”

  庄鸿曦不知她心中竟藏了这样深的怨恨,顿时一噎,好半晌才哑声道:“这和席香有什么关系?是你父亲与兄长无能,你若要怨,也该怨你父亲与兄长,而不是她。”

  “若不是因为她,父亲怎么会被剃发?哥哥怎么会成为俘虏?我又怎么会在太后跟前失了体面?”庄婉清声音尖锐,“如果不是她这个贱人,我们家现在岂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简直是胡搅蛮缠不知所谓!席香是国家功臣良将,岂容你辱骂污蔑?”庄鸿曦满面怒容,猛地一拍供台,供台上的灵牌顿时被震倒了几个,他却不顾,只朝庄婉清喝道:“跪下!”

  “我没错,为何要跪?”庄婉清梗着脖子不动,“她毁了我一生,害了我一家,我不过是也叫她尝一尝被人嘲笑讥讽的滋味罢了。”

  “你!”庄鸿曦脸色一沉,“好好好,你既不知自省,那便让人来教你!”

  他说着,朝门外扬声一喊:“阿福,备马,将姑娘送到静心庵,什么时候庵里的师父说她已悔改了,再把她接回来!”

  哪知应声的却是庄青柏,“父亲!”声落,人已进来,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为了一个外人,您何至于此?”

  静心庵名义上是一座尼姑庵,实际上是一处专门惩戒犯事妇女的教养所。被送进去的妇人姑娘,出来后,无一例外都会被磋磨得不成人样,变成毫无灵魂的木偶,家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再不会有一点反抗。

  可见这静心庵的残酷。

  庄青柏真心疼惜女儿,自然不会将女儿送进去受苦。他进来替女儿说情,庄鸿曦却淡淡道:“你站门外这么久,直到现在才进来,说明你心中对席香也有怨怼。”

  庄青柏被说中了心思,顿时低下头,呐呐无言。

  庄鸿曦面容已恢复平静,对庄婉清道:“席香今年十八,只比你大一岁,便已胸怀天下能为国家镇守边城,而你,目光却只停在后宅这一方小天地里。你想受人尊崇,想要脸面荣光,却不知尊崇与脸面不是被人捧出来的,而是要靠自己挣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