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后顺着盛屿西的视线看去,最后定格在桌子的手机上,5v5开局不到五分钟。
“这是我孙子的手机。”老爷子解释着,丝毫忘记了刚刚要赶走盛屿西的事情。
盛屿西借机稍微向台阶上迈了一步,脸上依旧带着笑,顺便还把打火机扔回到老爷子手里,问道:“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五十七,怎么了?”
“在这边一个月工资多少?”
“两千三,怎么着,你这是想来和我抢饭碗?”
盛屿西步子向后一腿,双脚都落在平地上,视线几乎与刚刚走出小区的乔娴相撞,他笑着回道:“那倒不至于。”
说完,他就把烟掐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径直朝乔娴走去。
乔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盛屿西下意识地抿唇,摇头,从她手里一个信封。
不厚不薄,一小沓。
他匆匆瞥了一眼鼻尖冻红的乔娴,话语温软,“回去吧,我走了。”
“你等一下——”
盛屿西蹙眉,回头,“怎么了?”
“把欠条写了再走。”乔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一支笔,递给盛屿西。
这女人,几年不见倒是更聪明了。
盛屿西把信封揣进兜里,随后接过纸笔,霎时蹲下身来,他把纸放在膝盖上,左手拿着笔在上面勾了几笔。
“拿好,别弄丢了。”
乔娴拿过纸,上面的字迹清浅,没有破纸而出的锋利,却有着透骨的温润。
折叠,放好。
“你可以走了。”
“哪有女人送男人的道理,你先走。”盛屿西说道。
乔娴悠悠看他一眼,不再作答,越理他他越嚣张,就该好好晾晾。
盛屿西目光遥送乔娴进了小区,才扭头离开,他上了公交车,结果还没有抓到扶手车子就开动了。
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向前倾去。
车上的人好似形成了默契一样,一一让开了一条小道,盛屿西重重跌在了地上,左手传来一阵痛,只见一双皮鞋踩在了他的手上。
嘶地一声吃痛,踩他的那位乘客慌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把脚拿开,弯身将盛屿西扶起来,“没事吧,对不起啊,刚刚没有看见。”
“嗯。”盛屿西握了握拳头,笑着摇头,“没关系。”
车上拥挤不堪,却唯独盛屿西觉得自己周边空间大得慌,站在他一旁的几个人纷纷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直接捂住了鼻子,和身边人低声交流,“你看那边那个人,多久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也太重了。”
“对啊,看他穿的也和个乞丐似的。”
后面的对话盛屿西无心听下去,猜也猜得到,这样的日子他也过了有几年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现实就是现实,那些自成的躯壳也不过是可怜的伪装罢了。
车子到站,盛屿西所过之处空暇得很,畅然无阻地从车上走下。
一股寒气蹿进了脖子,他打了个冷颤,缩着头往巷子里走。
苍凉之感由心底升起,他忽然停住步子,抬起头来望着巷子外灰暗的天,胸口处一种强压袭来,压得他喘息不过来。
他忽然羡慕起戾气太重的乔娴来,也许这么多年他身上那股年轻人的冲劲儿早就被磨没了。
一切,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梦想这个东西啊,在现实面前说没就没了,或许他的内心真的还不够强大,失败过一次就再也不敢触碰了。
他怕输,无论是女人还是梦想。
“往哪走呢?”
巷子前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盛屿西习惯性地心里咯噔一声,他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房东站在巷口,颇有一种蹲他的意思。
“陈姨,您来了?”盛屿西脸上带着附和的笑,走上前去。
陈容掀了个白眼,直接伸出手去,“房租呢?”
盛屿西虽然早知道她是来要房租的,可是被当场要,心里还是别扭,像是自尊心被人狠狠踩在了地上一样。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陈姨,您看能不能再多给我几天,让我住到这个月月底,等月底我给您一块结清。”
“你都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了,小伙子,你这样我也很难做啊,要不是看你怪可怜的,当初我不可能把房子租给你,街坊四邻都说你是个怪人,我也没放在心上,你也没个正经工作吧,我也不难为你了,你给我一个月的房租,明天就搬走吧,因为你我这一片儿的房子可都租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