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是回光返照,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那呆滞目光仿佛终于有了灵魂一般。
池薇转过头,望着她,叫了一声遥远的“小浅”,她拉着她的手,低声地说:“小浅,小姨这一辈子活得糊里糊涂,就跟白活了一样。”
她说:“别学我。要为自己活着。”
话说完,眨眼间,那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
泪入耳鬓,湿润冰冷。
秦浅从来没有看到过池薇哭,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谁能说得清,那眼泪中包含了多少感情,有懊悔,有难过,有悲伤,有失落,有迫不得已……甚至还有一丝丝不切实际的渴望与幻想。
池薇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别学我,要为自己活着”,她说完,泪痕都还没有干,就这样去了。
她们从一出生,就不属于自己,怎么为自己活?
临到死前,池薇才明白,人这一生应该为自己而活。
她不想幸福快乐吗?不是的,谁不想?
她只是从一开始就被磨灭掉了那属于她色彩的一块。
而秦浅她是幸运的,池薇用她生命的路尽早地告诉她,要为自己活。
不像她一样,到最后才明白,想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我是不懂。”
喻笙也只是浅浅地跟他说了一些当年的事,就算讲得再明白,他也无法与她感同身受。
所以,他确实不懂,也没有办法懂。
但是他看着此时女人眼里的悲伤与痛苦,能够明白秦浅对池薇的感情,还有池薇的事对她的冲击以及深刻的影响。
“秦浅,池薇已经死了。她要是活着,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句话太过苍白,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告诉她。
“我相信,就算现在她能够跟你说话,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为自己活着。那些负担、压力、枷锁,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些都揽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
如果她有得选择,那她这些年又为什么过得隐忍又悲哀?
不过还不是因为没有任何选择!
秦浅深呼吸一口气,“翟钧霖,你搞清楚,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所以这些事都与你无关!”
“我爱怎么做,还是想怎么做,不管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都跟你没有干系!”
秦浅几乎是红着眼低吼出来的。
是的,在所有人的眼里,她还是被逼回来的。
不管这一次,是不是她的自愿,只因为从前她逃得太厉害,没有人会觉得这一回她是主动自己回的池家。
在看好戏的人眼里,都等着她出糗,等待着时机怎么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马。
在关心她的人眼里,都觉得她是被迫地承受着她不应该承受的痛苦。尽管从前,她也觉得这些她不愿意,就不应该落在她的头上,把这些别人眼红的全部强加在她身上。
但是现在她想明白了,也不管旁的人怎么想。
要这样被人误会也挺好,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她这次回来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她明明看得很清楚,想得也很清楚。
所以她谁也没有告诉,不管是老太太,还是池东则,还是喻笙,都没有说。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目标在哪里。
只是……现在面对翟钧霖,竟然突然生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其实在她心底,还是希望他与旁的人与众不同的,只不过她是矛盾的,希望翟钧霖能够是不管她做什么,都能够站在她这一边,就算不能为她做什么,和她统一阵线,哪怕是在心里上支持她的就行。
既希望着,又是不希望的。
所以她才在纠结中,一下子没有办法控制得住情绪。
“怎么没有关系?!”
“我喜欢你!在追求你,从嵘城追到澎城,难道你真的看不见吗?”
“就算所有的追求,所有的情侣,爱而不得,分开之后,就分开了,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关系!那我还是你的前夫!是秦初的爸爸!”
“就算你觉得前夫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只要那张离婚证在,你和我就永远没有办法做到没有任何关系!你的事,好的坏的,就是和我有关!”
任何一个男人,就算再爱,在卑微,也有被逼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