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卿对程若航及程西这两个晚辈的事情,一知半解,程殊也没正经解释,眼下听她说,“管管好你自己,你父母那边怎么说了,告诉你啊,你妈要是给气西西受,我就给你气受。”
陈绍卿闻言,即刻会意了程殊这侄儿与她养女的不明朗关系。
他还是个外人,也不便说些什么。今天主题就是吃饭,不谈阻碍胃口的事。何况他对这个名字里藏着他表字的女娃娃,多少有点爱屋及乌的情分,程殊的女儿,自然也是他的。
他摊餐巾到腿上,任由服务生给他们倒酒时,关怀地问,西西是学什么专业的。
程西即刻有关公门前耍大刀的局促感,要知道陈老师目前所在的学校,是国内有名的外语院校,陈绍卿又是正儿八经的教授头衔,门下各路传奇学生,又是翻译院的权威指导老师,她捉襟见肘之状,都不好意思告诉他,她也是学语言的。
“你论文定稿了嘛,要不要把终稿给陈老师看看,让他帮你指点指点。”程若航顺势关心程西。
陈绍卿听说程西是S大外语院的,即刻善长仁师起来,只写了个他邮箱便签给她,让她发过来,给他瞧瞧,算是他给程西的见面礼吧。
“这也能算见面礼?”程殊吐槽他这个长辈当得太草率。
陈绍卿痛快颔首,“是,时间仓促,我这已然是硬着头皮示好了。”
程西惶恐,看来,她这最终稿又得好一通毛病出来了。
*
陈绍卿虽说是个师长,可是五十岁的人,丝毫没有一点迂腐之气,眼下年轻人谈论的话题,他都能参与,与程若航、程西交换微信,朋友圈里也不是中年男人的各路标题党的转发。
只一些兴致使然的字画,再者就是学校、工作里遇到的一些小段子。
诚然的讲,他很平易近人,又有颗不拘束的心怀,与其用长辈称呼他,程西更觉得儒者雅士更配他。
难怪,姑姑这些年都难以忘怀。
一顿饭下来,他不会刻意地客气,但也点到为止地照顾每一个人。姑姑夹菜给他吃,他也不会冷落到姑姑的每一份心意,三箸之后,他让姑姑别管他了,他还如从前那样,胃口不是很大的。
“找个时间,还是见一下你兄嫂,好嘛?”陈绍卿没有避讳晚辈,始终觉得这顿饭,没有请程殊兄嫂,说不过去,程殊可以任性,他不行。
“我和我大哥如今算两家啦,老师真不必刻意迁就他们。”
“就算我迂腐吧,长兄为父也算是个道理,不是嘛?不然,我始终觉得违背了当年与你父亲的约定。”陈绍卿好脾气地游说着程殊。
程殊拗不过他,乖顺地点头时,包厢不期然地有人闯了进来。
程殊从与陈绍卿重逢那一刻,就很笃定,自己在干什么,要什么。
陈老师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归宿,而是圆满,即便他们之间隔了这么多年,太多的未知,乃至大家生活习性的改变,到底能不能磨合出一对完美的伴侣,她都不想去想。
这些年来,能让她不管不顾的男人,始终只有他一个。
所以,她在朋友圈里,没有避讳任何一个人,表示今晚这顿饭的主题,是与男友一起。
「陈绍卿,世间始终你好。」
纪东行在看到程殊那样眼含娇羞的目光地用自拍的方式抓拍她身后那风度男人的侧影时,他胃里翻涌出多少恶心。
是,她终究恶心到他了。
纪东行蔑笑,大概到她七十岁的时候,只要那个男人还活着,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偎到他怀里。
不管廉耻,不问是非。
“说到底,我终究是个外人是不是,吃饭都怕多我一双筷子?”纪东行刚才一路过来,太惹人耳目,值班经理一方面忌惮他的身份,另一方面还是很抱歉有人闯进了客人的包厢。
主位上的陈绍卿看出纪东行来者不善的样子,但还是好风度地摒掉了值班经理,大方地招呼纪东行入座,目光温和地看程殊,等着她介绍。
程殊端坐在原位,不理会纪东行,也不响应陈绍卿的目光。
“老师,要不要试试这里的甜点?”程殊只看到陈绍卿胃口不太好,担心他喝了这么多酒,身体受不住。
“圆圆。”陈绍卿其实已经会意到些什么,可是他也见不惯程殊这副待人冷漠的样子。
这些年来,会叫她乳名的,除了父兄,只有陈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