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晙的分享告一段落,晏归荑打开车载电台,里面传来my little airport的《爱情disabled》。
“……耶穌说的爱是无条件的、献身的,奥修说的爱是能量的互动、是自由的、无束缚的,昆德拉说的爱是机遇的、偶然的、命定的,高达说的爱是刺激的、好玩的、有今生没来世的、哲学的,小津安二郎说的爱是温柔的、隐藏的、非爱的,毕卡索说的爱是经验的、性欲的、美好的,夏卡尔说的爱是圣洁的、救赎的、唯一的……而我将要说的是,我们时代的爱无能。”
贺晙听到歌曲中的念白,觉得好玩,“爱无能?”
晏归荑看了他一眼,“妙吧?”
他笑笑,“只听过那什么不行,这个词还是头一次听说。”
“心动、好感,喜欢一个人,在一起,不一定就是会爱吧?”
“新鲜,你们艺术家是怎么理解的?”
她无奈,“我不是艺术家。”
“纠正,艺术工作者。”他想了想说,“这个事儿的确是从好感出发的,至于爱不爱,我觉得是付出程度的问题。”
她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有姑娘觉得,你有一百给她花八十是这么回事儿,也有的觉得,你肯花时间陪她就是对的。关键是看姑娘怎么觉得。”
“这就是人们的思维定式。”她笑了笑,“‘大多数人认为爱情首先是自己能否被人爱,而不是自己有没有能力爱的问题。因此对他们来说,关键是:我会被人爱吗?我如何才能值得被人爱?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们采取了各种途径。’‘我们这个社会大多数人所理解的“值得被人爱”无非是赢得人心和对异性有吸引力这两种倾向的混合物而已。’”
“嚯。”贺晙做了个手势,玩笑地说,“等我消化消化。”
“这不是我说的,是弗洛姆在《爱的艺术》里写的。”
“有意思,回头我看看这本书。”
到了家属区,贺晙解开安全带,晏归荑看了看外面连绵不绝的雨,对他说:“你等等,我去给你那把伞下来。”
“没事儿,雨不大。”
“不麻烦的。”
两人下车,贺晙小跑到晏归荑面前,把外套盖在她身上。
她怔了怔,道谢的话还未出口,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走吧。”
晏归荑往旁边站了一步,脱离开他的触碰,将衣服还给他,“我很快下来。”
他拎着衣服,看着她冒雨跑进了居民楼里,哑然一笑,跟着跑了过去。
贺晙站在门口的雨棚下,点燃一支烟,听着楼道里脚步声响起又消失。
烟燃了一半,晏归荑从楼上跑下来,手里握着一柄黑色折叠伞。
“谢了。”他把烟叼在嘴里,接过伞。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注意安全。”
他笑笑,“明天有空?对了,你没有周末,那就有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她礼貌地笑笑,没有确切答复。
“好好休息。”他撑开伞走入雨中。
晏归荑松了口气,慢慢走上楼。
李女士站在阳台的窗口朝底下张望,听见关门的声音,回头问:“做什么的?”
“警察。”晏归荑说着,脱下脚上的小猫拖鞋,换了室内鞋。
李女士皱了皱眉,“什么警察?”
她不确定地说:“刑警?缉毒队的。”
“不行,太危险了。”
“八字没一撇……”她乜了李女士一眼,径直回了房间。
*
过了几天,周教授那边来电说要去香港为巴塞尔艺术展做准备,晏归荑作为编外人员也要同行。
她准备好签证,顺路去画室看了看。在朱朱的打点下,画室招了好些学生,渐渐步入正轨。
朱朱在办公室里吃外卖,瞧见她说:“迟澈之刚走,你就来了。”
晏归荑把空盒子收进袋子里,“他来做什么?”
“来接迟译,那小孩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说无聊。”朱朱摇头,“迟澈之可真大方,直接付了学费,我说迟译又不画画,他说就当托管费。”
晏归荑嗤笑,“钱多得没地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