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译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琪姐姐买的。”
“今天的画呢?拿来我看看。”
迟译拿出素描本,“不是回家的路,要去哪儿吃饭啊?”
迟澈之翻看着他的画,“爷爷家。”
他瞪大了眼睛,“啊?”
迟澈之合上素描本,“进步了。”
“切,她就逼着我画石膏和水果。早知道是这么枯燥,就不学了。一开始让我在画布上随便泼洒颜料,还以为都这么好玩,完全就是骗我!”
“不想学?行,自己老老实实去学校上课。”
迟译立马说:“我学!”
*
迟老爷子听说迟译从英国回来,很是高兴,临时把一家子人叫到家里。
迟澈之有所预料,进门瞧见贺晙,还是不免冷下脸来。
迟译跟在他后面,走进客厅和长辈们一一问好。
迟老爷子拉着他问了两句,跟迟太太感叹,“这孩子长得真好,和羲之越来越像了。”
迟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住,小心翼翼地瞧了眼迟澈之,他倒是没什么反应,神色如常。
旁边的小姑赶紧说:“迟译,过来姑姑瞧瞧,一年没见,又长高了。”
贺晙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下记得我了吧?”
迟老爷子把视线从迟译身上挪开,吹了吹茶杯面上的水,“澈儿,你坐下。”
等人在旁边的太师椅坐下了,老爷子开口道:“工作顺利吧?”
“还行。”
“搞影视文化,和演员有来往在所难免……”
迟澈之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笑说:“您也知道那些新闻都是捕风捉影。”
“事情总是空穴来风,没有由头,别人怎么传出来的。好久之前就跟你说了,这些作风问题要重视,跟那些不三不四地人在一起,结交的都是什么人,能受到什么好的影响?当初你要搞这个公司,我就是反对的,是你爸爸说让你锻炼锻炼。”老爷子放下茶杯,接着说,“没那些事最好,年轻人爱玩可以,玩够了,也该收心了。张家的小孙女最近从新西兰回来了,我跟你妈妈说了,你们两个见个面。”
原来爷爷绕来绕去讲了半天原来是又给他寻对象了,他哂笑一声,“爷爷,我现在没有这些心思,您年纪也大了,少操心我们晚辈的事儿。”
老爷子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跺,蹙眉厉声道:“长本事了!”
后面沙发上的几人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小姑站出来说:“爸,这些事不能急于一时,澈儿这么大个人了,他会自己看着办的。今儿这么高兴,莫动气。”
老爷子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作孽啊。”
“爸……”
“还不是看老二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时常提点,走偏了就没了。如果羲之还在,我用得着管这小子!”
老爷子话音一落,整个客厅突然静了下来,走来想叫大家吃饭的保姆尴尬地站在原地。
迟澈之故作轻松地说:“是,我哥还在的话,我早就不是迟家的人了。”
“澈儿!”迟太太起身,“你说的是什么话!”
他自嘲地笑笑,“他在的时候,我就是多余的,是你们拿不出手的不成器的儿子。他死了,我还是多余的,不管做到什么程度,替代品就是替代品。”
迟太太闭上眼睛,“澈儿,不要说了。”
“十多年了,我没有一天睡好过,都说是我害死了他。到底是谁,你们心里不清楚吗?不敢承认罢了。”迟澈之扯了扯嘴角,也不管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爷子,朝迟译招手,“走了。”
小姑着急地追上去,“饭还没吃呢!”
贺晙拉住她,蹙着眉摇了摇头。
小姑苦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司机正在车里打盹,看见迟澈之和迟译上车,有些诧异。
迟译瞧着迟澈之的脸色,一路上都不敢说话。
回到别墅,迟澈之这才问:“饿了?”
迟译点了点头。
迟澈之从钱夹里抽出一叠钞票,“自己去吃。”
迟译每回央求他给零花钱都被一口回绝,现在却又不敢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