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绿便坐在钢琴边的地毯上静静听他弹着,轻缓的旋律伴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让乔绿觉得这个城市真是冷,小小的阿卓要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该是多孤独,她看着坐在钢琴凳上的那个孩子,已经生的眉清目秀,背脊直直的挺立着,指尖行云流水的节奏飘荡在生着壁炉的房间里,她走到他身边抱了抱他。
“我们阿卓,你想回去吗?”
琴声停止了,过了好一会萧卓才低声说:“不想”。
“那阿卓要一个人好好的长大,”乔绿抚了抚萧卓的头发。
“我长大了,你会来接我回去吗?”
“当然会,我当然会接我们阿卓回去”,乔绿无比肯定的说。
“就算大雪封城,就算暴雨倾城,就算日日为夜,就算有人拖住你的腿?”萧卓仰头看着乔绿,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期待,星星点点的灯光照进去也照不透。
“对,就算大雪把我埋葬,就算大雨把我淹没,就算黑灯瞎火,就算有人千般阻拦我也会来接我们阿卓的”。
萧卓环着乔绿的腰,嘴角是久违的笑意,乔绿自萧卓会走路以后就几乎没有抱过萧卓了,有时候她会想起那个叫薛荧的弟弟,可是妈妈是不允许她回去的,没想到后来他与她之后的见面竟是那般决绝,那般的怨怼,有时候她会想自己这样疼爱阿卓会不会是因为想要把对他的爱都放在在阿卓身上。
可是思来想去都是否定的答案,萧卓就是萧卓,他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寄托或者是替代者,薛荧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小小的孩童,长不大,定格在她7岁的那个樱桃花盛开的季节。只是后来在血雨腥风里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让她一度崩溃。
“二乔,到了,快下去吧,希望今天你可以拿下你的海淀吴彦祖”,德香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睛,乔绿苦兮兮的扯出来一个笑,这个笑要多塑料有多塑料。
乔绿其实是真的抗拒见陌生人,而且是要见一个带着选老婆目光的人,可是乔绿想今天自己可是略带朋克风的,那就不如朋克到底,她又挠了挠自己本来就凌乱的长发,缓步走进了咖啡厅,故意扭动的双腿走路几乎打结。
好不容易走到了位子边,点了咖啡,一直也没见男方过来,眼瞅着已经快7点,乔绿准备其实离开的时候,一个踉跄又跌进了沙发里,瞬间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丑态百出。
今天出门她应该查一下黄历的,生不满百岁,常怀千岁忧也许是正确的生活态度。
只见对面的人悠悠然的坐了下来,只是眉头微皱,面色极差,像是看到一个悍妇手脚并用的在抢一捆打折的大葱,乔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自己有这样的评价,只觉这样的形容适合自己,再适合不过。
“在你心里我真的差到不如一个陌生男人吗?”坐在乔绿对面的宋岚烟语调低沉,却听得出愤怒,宋岚烟是一个温润的人,以前乔绿就觉得修竹是他,行云是他,流水也是他,如今她在他身上却看到了些许尘埃。不知是哪场沙尘暴留下的痕迹。
乔绿对于这样的质问无以应答,自己这般的处境不过是游离在世俗里,急切切的在找寻一个所谓的“归宿”的游戏里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好坏又该怎么定义呢,难道自己不喜欢的都要定义为坏吗,那什么是好呢?门当户对?亦或是志趣相投?
乔绿早早已经失去了琢磨一个陌生异性的兴趣,更未曾认真去思考她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中的好与坏,有人会比宋岚烟好吗?
九年前的乔绿会毫不犹豫的答道没有啊,绝对没有,你要说有我打死你呀!你就是动动嘴唇我都要借程信闳的大嘴巴说死你。
可是九年后的乔绿却会淡淡的答道:“人各有优缺点,说来不好做比较”。
“你这样中庸的回答是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变成你午夜梦回索命的鬼魂,还是你闲来无事时也不会惦念的一个故人,亦或是有一天追上门讨债的妖怪”。
“鬼怪多奇形怪状者,你不像,”乔绿有些赧然,无法给出好的答复,笨口笨舌,想来遇见她也是宋岚烟的不幸。
“如果我说对不起,你会不会好心原谅我?”乔绿是用三岁的智商在问这个问题的,她记得被罚打扫实验室的时候乔绿说过宋岚烟是好人的,那现在这个好人是不是会给她赦免的机会,她哪里需要原谅,只是想他把她带来的耻辱忘却而已,这样他才会开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