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白连忙抬手去阻止,忽然眼前漆黑一片,周围统统消失成虚无……
*
顾榛费力睁开双眼。
狭窄的病房只有她一张床,窗户锁得严实并用白布包裹,一点也看不见外界。
耳边有“吱呀”的响动,顾榛侧过头,一个穿着白衣的护士敲敲门:“19床的,到点吃药了。”
顾榛试图起身,瞥见自己骨瘦如柴的手指,上面爬满了细密的褶皱。青筋凸起的手背遍布大大小小的针眼,看得人心惊肉跳。
护士习惯了扶她起床,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三片。”
顾榛靠上墙,接过护士递来的水和药片,迟疑着没立刻吞下。
护士提醒到:“抑郁不吃药治疗是好不了的。”
顾榛垂眼看着白色药片:“这算是试验品报酬吗?在这儿度过余生?”
护士没有回答,只拿针管熟练地扎入顾榛手背静脉,抽取足量血液后插进标本架。
她推着推车叮叮咚咚走出房门,外面有人问道:“还是不行?”
“嗯,完全研究不清这体质,明明血里全是寄生卵了,却还有自主意识,和23床的一样……搞这么多年折腾成重度抑郁,倒霉又活该。”
顾榛盯着那扇渐渐关上的门,心口随着碰撞声波动。
重度抑郁……
她想起章晟被送往医院的那日医生下的病情诊断书:
[重度抑郁症状,被害妄想。]
如果没有周原白的出现,她在这里呆上80年,是不是也会和他一样?
元妙苍老的身子实在提不上力气,顾榛闻到一股浓郁的老人味儿,那是走向死亡的腐烂气息。
她刚想躺下歇歇,忽地又有人开了门:“19床,现在是外出活动时间。”
顾榛缓缓掀开被子,跟随护士一同向活动室走去。
小小的院子里或站或走滞留了许多病人。他们穿着宽大松垮的病号服,警惕地环视四周,一有人接近便缩手缩脚。
顾榛的视线不动神色地掠过众人脸庞,最后停在一张苍老衰败的脸上……
李雅?
顾榛微微侧身盯向那人胸口绣的数字[23],确认了她的身份。除了吞过阻断药的李雅,还有谁能不受寄生卵的影响?
跟随的护士与看守交谈起来,顾榛悄悄接近李雅,并拉动她的衣角。
李雅的注意转移到顾榛身上,挪动视线看向她在地面划动的手指:
[还有机会。]
李雅与顾榛对视一眼,眼皮耷拉的眸子里尽是不解。
顾榛继续写到:[扭转大局的机会,相信老师。]
李雅呆滞的眼神亮了亮,目光跟随顾榛去墙角。
顾榛拿下桌架上的圆珠笔,撕了张白纸刷刷写下一句话。
突然有人靠近顾榛,一把夺过她压在手底的纸。顾榛身形一顿,与身后护士打了个照面。
护士扫过纸条上一团蓝色乱笔,皱眉问道:“这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顾榛不客气地斜睨她:“瞎画的。”
护士面上肌肉抽.搐,将纸揉皱狠狠扔进垃圾篓。
顾榛慢慢向回走,擦过李雅肩头时轻声道:“交给周原白。”
说罢,她若无其事地坐在石凳上。
李雅紧了紧手指,感受到掌心异物,悄悄伸到身前展开五指……
是张纸条。
*
顾榛被人送至病房内,“哐!”地一声又被关门。她回头瞥了眼门上窗户,看守正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顾榛行动迟缓地拉起被子,老老实实闭眼。过了一会儿她微微掀开眼皮,看守的仍留在门外。
顾榛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她得表现的听话点让对方放松警惕。
顾榛拢了拢被子,真正开始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她再次醒来时,走廊投射的光线已经变黯了。
顾榛借着夜色看去,屋外看守留了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她。
她尽量小心地向床边挪去,然后伸出一只脚踏向地板,冰凉的触感冷得她浑身哆嗦,又试探着踏上另一只脚。
顾榛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端起床边吊瓶架,蹑手蹑脚向窗台挪去。
在即将到达的那刻,顾榛回头看向依旧背对她的后脑,随后举起铁架,用力砸向玻璃窗!
玻璃应声而碎,哗啦啦向外扑去。这残破的响动中,顾榛听到了急切的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