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顾榛又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他身边,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只能把心底的疑问压了回去。
顾榛虽然向前走着,可眼睛却开始向周围游离。
刚才……
她好像看到了黑色的人影……
*
于锋在宾馆里拨通了大伯的电话。
电话里,大伯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同,那份苍老感似乎被放大了:“喂?你哪位?”
于锋听着大伯的声音,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有些退缩起来。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那端又一次发问,这次带上了些不好惹的语气:“你到底是谁啊!?”
于锋支支吾吾的回到:“是我啊,大伯。”
这回轮到那边沉默了。
于锋听着电话里仅有的嗞嗞杂音,觉得还不如大伯直接开骂,这样的氛围更让他窒息。
他决定主动认错:“大伯,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船也弄沉了……”
“你个狗日的!”那边终于开骂了,“沉了就沉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平时不是很嚣张吗?!就这点事你就不敢早点打电话说一说吗?啊?!”
他虽然话里带着脏字,可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是责怪,反倒是……
于锋听着那端由愤怒的叫骂,逐渐变得缓和起来:“你啥时候回来啊?我去接你。你个小崽子,从小就让人省不得心!”
刚才尖锐的谩骂没让于锋有什么波动,而大伯的这句话,竟让于锋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后悔。
他鼻尖有些发热,眼睛也微有点酸胀,那边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于锋听着听着,一股暖流涌上了眼眶。
他抹了抹眼角,试图回句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哽咽,只能咬着嘴唇咳了咳,这才回道:“我明天就回来。”
两人又说了一阵后,于锋挂断了电话。
张香荷提着一个篮子过来说:“你电话讲完了吧?过一会儿和你商量船只打捞的人就来了,你帮我看个家吧,我得去集市里买点东西。”
于锋心里的石头已经落地,他愉快的点头答应了她。
*
十二点多,太阳终于展露了半张脸。
顾榛和蒋亮都感到有些累,尤其是蒋亮,眼见出了林子,身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同时支撑他的那口气也卸了下去,找了块石头坐下说:“天哪,居然这么远的啊。”
方坚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再坚持一下,前面就到了。”
顾榛把蒋亮拖起来说:“别坐着,等会你更不想起来了。赶紧先去了那儿再说。”
蒋亮无奈的站起来,同他们一起向刘华家里走去。
北乡虽然比南乡大,但发展情况并没有比南乡好多少。可能是托了旅游开发的福,派出所在的那片区域已经算不错了,而这里则更原始朴质。
房屋由砖瓦堆砌,倾斜的屋沿上还挂着一滴滴冰冷透亮的雨珠。
有背着柴火的村民走来。他穿着土黄色马褂,皱巴巴衣角的如同脸上刻下的风霜,脚下的黑色胶鞋沾满了干一块湿一块的污泥,沉重的担子折垮了他的腰身。
方坚上前询问到:“老伯您好,您知道刘华家住在哪吗?”
那老伯混浊的眼珠子上下打量了来人,问到:“你们找他家有什么事儿吗?”
方坚不好意思的说:“我身后这两位是城里警局的,听他们说刘华可能出事儿了,特地过来取证的。”
老伯歪头审视着他身后的两人,然后说:“你们跟我来吧。”
他带着众人在土道上七拐八拐一阵后,指着不远处的一间挂着白幡的屋子说:“前面就是了。”
说完他瞅了眼紧闭的大门,无奈的摇摇头准备离开。
身后出现了一个头发散乱的中年妇女,一看见他就和疯了似的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大喊:“你家还有脸过来?!”
老伯被她这么一扯,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在地上,尖锐的树枝划伤了他的胳膊,老伯疼得龇牙咧嘴,大骂到:“叨你娘!不是我亲儿子关我屁事!前天上门和我婆娘拉拉扯扯就算了,今天我好心给你们儿子送警察来,你还泼得像只猴,丢人!”
妇女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人,冷哼一声说:“那是你家活该。”
顾榛和蒋亮上前把老伯扶起,出于对剧情的敏感性,顾榛问到:“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一问两家是有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