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是一世懦弱,但没人敢再怀疑他的智慧谋略。
或者也只是孤注一掷罢了。
许久后,日光已煦,皇帝缓缓才回过头来,看着仍立在一旁的肖珝。
“珝儿,回去吧,有些事情你不必操心,”皇帝轻声道,“另外,白朝轶提及赐婚那事,你可以再做思量,不急在这一日。”
肖珝听皇帝话虽如此说,但只怕是早已有了打算。
但不论皇帝如何打算,北行这一事,他却绝不能乖乖地就等皇帝来安排。
也绝不能让肖瑧去历经任何危险!
肖瑧被迫率军出征,事出紧急,知之者甚少。
从朝堂退下,肖珝并未往东宫方向而去,只给童山塞了份信,要童山务必转交至涂山林林手中。
一切都只能在暗中行事,来不及告诉她,只怕她若事先知晓,恐也不愿他如此而为吧。
但他这样安排,她一定也能理解。
顾翰林暗地里递来一副甲胄:“殿下入了大军之中,只怕是周围人有贰心,所以我在暗中提议了一个副将杜永贞同行,此人可靠,殿下不必担心。”
“好。”
看起来此前在羽林军中活动,的确是用。
肖珝一边将甲胄换上身,一边又询问着敌军情况。
顾翰林速速汇报着:“那蛮族本来被我军赶出了近百里,但不知为何突然反杀,下手十分狠辣,此前那将领便是在突击之中不幸身亡的。”
“反杀?”肖珝讶然,“战事连绵已久,若真有援兵或神机,怎会到现在才用,这其中……”
其中自是有诈,但诈为何物,却不得而知。
肖珝心头多了几分疑虑。
“的确十分奇怪,如今北地苦寒,对双方将士都是十足的考验,按理说速战速决才是上策。”顾翰林摸着下巴。
“也就是说,他们也是突然才得此神机的,”肖珝补充,“不论凶险与否,如今我便亲自去看看!”
可究竟会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扭转乾坤,改变战局。
若是人力,那至少得有十万行军,但对战多年,双方底线都已经被摸得差不离了,这蛮族哪能得来大军相助。
那……
非是人力所为?
依肖珝揣测,皇帝暗中直接对肖瑧下此命令,必然也是瞒着部队中众人,大军其实并不知晓究竟是何人领军,只知晓是一位皇子罢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完全有取代肖瑧的机会。
于是此前他夜里早已让张旦与顾翰林相对接,打听清楚了行军安排,然后便商量妥了狸猫换太子的步骤,把给肖瑧的甲胄给移花接木了过来,再暗中给了肖瑧后脑勺狠狠一棍子,敲晕掉后,把人移了出来。
谁让他曾经把太子妃给敲晕过呢,算是替大婚那日的新妇涂山林林报了个仇。
可事情紧急,也容肖珝不得多想,只待一切装备妥当,他便隐身于一群羽林军之中,一骑绝尘而追往北行的大部队。
有羽林军掩护周旋,行动极为顺利。
肖珝蒙面,头戴冠饰,一派风轻云淡胸有成竹的模样。
大军副将杜永贞一见他,大吃一惊,忙道:“殿下,此前可未说是您亲自出征啊?”
“不可?”肖珝挑眉。
“也非不可,”杜永贞急忙解释,“只是此前皇上说了是四殿下,虽然后来四殿下被禁足,但也一直未言究竟会是谁人前来,我问过翰林,翰林也如此一讲。臣今日一直未见到四殿下,还以为……”
以为胆小如鼠的四殿下临阵脱逃了呢。
肖珝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的确,父皇曾说让四弟前来,只不过四弟如今还在禁足,而天家颜面在此,不可对外张扬,你知道便可,切勿声张。”
话圆得十分妥帖。
既合理解释了他出现的缘由,又免得军队中有人传话回皇城。
而若是真的被人传话到了皇帝耳边,那时候山高路远,大敌当前,皇帝也不可能不考虑现实的降敌问题。
“到扎营处,你去把其他几名副将叫来,行军计划,对敌方案等等,我得亲自过目,”肖珝道,“此战不胜,天下难安。”
“是,”杜永贞应下,“臣自当衷心追随殿下,将那蛮族赶出去,赶得远远的,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还我朝永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