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最后一丝喘息留在唇边。
他勾起唇,颇是哀凉地瞧向了不远呆立着的涂山林林。
“不——殿下——”杜永贞瘫趴在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他还想再站起来,但被另一只狐妖一脚踩住:“叫什么叫!赶快投降吧!”
肖珝用了最后一点力,抬头瞪着眼前狼妖,唇上终于咬出了鲜血,沿着唇角滑落于地:“绝不,绝不可能认输!”
话音未落,狼妖向着他的腹间又是一刀,再一用力,再入几分。
沾染了鲜血的刀尖落入涂山林林眼中。
她呆住,半晌之间总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而听着一声皮肉割裂的响动,狼妖将刀再度抽出,她才有了一瞬间神识突然被点破的感觉。
“啊……”她无法感知周遭任何声响动静,只下意识地跑向肖珝。
那狼妖微微畏惧地后退。
她终于将满身是血的肖珝抱住。
“林林……”肖珝惨淡一回头,“我……”
话没说完,他整个身子已经软了下来,落入了涂山林林怀里。
她吃力搂着他,想站起身来,但才起身一点,却力乏得还是随着他沉重的身子一道跪身下地。
他仅剩下一点喘息,气若游丝,似乎再一瞬间就会完全消失殆尽。
而她搂着他,双手沾满了血,红得刺眼,红得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也即将奄奄。
“肖……肖珝……”她喉咙干涩,才终于强挤出了他的名字。
肖珝浅笑了一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最后一点喘息在她手中消失,无声无息,空无边际。
她用力收紧手,却什么都没有握住,一掬温热消失在了凄寒的北疆之地。
木然无措。
杜永贞手脚并用,匍匐而来,跪在了肖珝身边。
他浑身抖动,双手抓住了肖珝的衣襟,却连半个字都无法发出,恸哭无声。
狼妖又再将刀给举了起来,冷笑一声:“废太子除去了,那偷我玄阳草的狐妖也一并受死吧——”
刀落下。
涂山林林抱着肖珝尸首,心已好似随着他而去了,无力以抗,眼角抬起,勉强瞅了狼妖一眼,又垂了下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只有心中的痛好像在这一瞬间悄然地蔓延开来,渐渐填满了整个胸腔,压得一口气都无法吊起,呛在喉咙,苦停留舌尖。
开始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她想起元化道长离世的时候,她被元化的一个挚友抱在怀里,哭得伤心,悲恸绝望,连对这世间游乐都失去了全部兴趣。
她曾想过若是肖珝以后登基称帝,也许会为了她而不纳别的嫔妃,那她倒是勉强可以考虑一直留在他身边,即使他活不过百年,那也有数十年的光阴能够朝夕相对。岁月漫长,有一人可在身边温暖,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可眼下她搂着肖珝,触着他逐渐没有温度的皮肤,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再度萦绕了她全部的思绪。
就在狼妖那刀离她不过几寸之际,她听到耳边刀风震动,下意识地睁眼,想瞧肖珝最后一眼。
却忽见一道黑影如雾般挡在了刀下,那狼妖竟被震出了几步。
涂山林林讶异,缓过了一口气,却又看着那黑影一掠朝前,伸手掐住了那狼妖的脖子,硬生生地把它给提了起来。
好大的力!
狼妖手脚乱动,挣扎了好一下,眼珠子几乎都要破眶而出。然而那黑影却是越掐越紧,让它突然间连半分力都再也使不出,连骂声都断断续续地停了下来。
其余狼妖见状,纷纷围堵过来。
但有一条命在他手中,狼妖不敢轻易出手,只能伺机。
黑影回头,垂眼瞥过涂山林林,轻声道:“林林,出手吧。”
涂山林林抱着肖珝,咬紧了唇。
“他们便是当初欺负你的那群恶狼,你东躲西藏地在他们爪牙下活了那么多年,受过那么次重伤,好几次命垂一线,拿了玄阳草又算什么,就算把他们全屠了都不足以弥补他们对你的伤害。”
“你……”涂山林林声音中还存有一丝不散的哭腔,“你如何知道,萸……萸然?”
萸然不答,只言:“林林,该是时候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