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萸然也说了,元化道长希望她能修行得道。
她自己亦是如此期望。
东宫上空的结界颤抖起来,肖珝怀里的空符也随之颤动。
不用想也知道,涂山林林那脑子不好使的家伙又不顾死活地去跟结界硬碰硬去了。
肖珝走出房门,抬头望着幽蓝的结界如水波般一点点地荡漾开,刚刚平静,又是一阵撞击,再度漾起波纹。
就像心跳乱跳一样。
“把空符给我,我帮她化开。”彦行也望着夜空,伸出手。
肖珝迟疑,迟迟不给。
起初他设下结界,是担心包氏有什么阴谋诡计,担心她与包正平暗中沟通。
如今他不想解开结界,却是不想放她离开。
她此时正在气头上,若是结界一开,大概会立马头也不回地走掉吧。
无法承受。
彦行见肖珝仍在犹豫踟蹰,又劝道:“你知晓如今东宫危险,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这储君之位,若有朝一日冲突骤起,你确定你保护得了她,还是你要牺牲她?”
肖珝咬紧了牙,从怀里将那张皱皱巴巴的符咒拿出,停顿了一瞬,才交到彦行手里,再想了想,道:“我与你同去……多少,也与她说一声,解释一下……”
彦行点头:“也好。”
涂山林林周围卷起了风,落叶飞旋。
她不停地用掌风去击打结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得彦行一边心疼地望着这元化道长留下来的玩意儿,一边朝着涂山林林跑了过去,哭丧着大叫道:“别打了别打了,你这样子无济于事的……”
涂山林林恶狠狠地瞪了彦行一眼。
“况且你这样对待这小东西,我真心疼啊,”彦行捂住胸口,“这可是我师父的师父传给我师父,我师父又传给我,我再传给肖珝的啊传世之宝啊,被你弄坏了可怎么办,可怜的小东西……”
涂山林林:“……”
肖珝随在彦行之后,看到涂山林林大喘着气不再对那结界撒野了,才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不敢抬眼去看她,反被彦行一把拽上前:“有什么话就快说,说完我要解开这结界了。”
“道长您有办法了?”涂山林林瞥过肖珝,并不理他。
看来还是气头上。
“有有有,”彦行笑道,“殿下不是有空符嘛……”
“可他说……”涂山林林不看肖珝,“掉火里烧掉了。”
“胡说八道,我这传世之宝怎可能被烧掉,”彦行哼了一声,拿出空符,嘱咐道,“你转过身去,我替你化咒。”
“林林……”肖珝拽住涂山林林的袖口,只怕是这结界一开,她转眼就不见了。
涂山林林甩了甩袖,并不理他。
他只得绕到她跟前,绞尽脑汁想想要解释他起初的目的,却觉那似乎会越抹越黑,平日里与她较劲胡闹的本事大约是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笨嘴拙舌的人。
彦行看着这两人互相沉默,一个字也不说,懒得再等。掐诀一念,涂山林林背脊上画上的咒与空符忽而呼应,后背开始灼热生疼,一把将肖珝推开。
她咬紧了牙关,望着肖珝,感到皮肉上的符在一点一点地挥发蒸腾。
肖珝紧张地看着那发光发亮的咒逐渐消失,空中结界似乎在变淡,想起她初到东宫那一夜,他将她推入房间时,故意将符咒贴在了她背上。
那可是大婚之夜啊!
那时他以为是她包林林,她却完全不知道她是谁。仔细算起来,那是他俩初次遇见吧。
涂山林林感到背脊上剧烈的疼痛终于终止,身子似乎空落了下来。
她擦了擦额上浸出的大汗,想回头去对彦行说声谢谢,也想再对肖珝说句什么,却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脚下突然软了下来,整个人歪了一歪,眼前一片黑暗。
肖珝吓得急忙上前抱住她,才发觉她竟然已经昏了过去。
“彦行,这怎么搞的!”肖珝紧张问道,“难不成这结界有毒?”
彦行将重新出现符咒的那张纸好生地揣了起来,瞪了肖珝一眼:“有什么毒啊,这可是我师父的师父留下来的传世之宝……”
“我管它什么传不传世,她现在……”肖珝将涂山林林抱起,没料太重,硬是把他双手也坠得往下一沉,差点扭坏了他的手腕,他不得不长喘一口气,再吃力地把她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