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荣立即点点头,乖巧地应道:“我保证不乱跑。”
仙游长公主倒是觉得小侄女年纪太幼小,皇嫂未必会答应。但看两个孩子皆是满脸笑意,她自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让他们失望的话,便只是笑了笑,转而与朱秀荣说起了她的学业。朱秀荣眼下也须得上学,去的仍旧是位于咸阳宫的公主私塾。不过,如今仙游长公主已经不必上学,私塾里拢共也只得朱秀荣一个,自然觉得有些孤单。故而大多数时候,张清皎都将闺女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娘说,等到明年,德安妹妹就能陪着我一起进学啦。”朱秀荣道。她所说的“德安妹妹”便是益王朱祐槟的嫡长女德安郡主,时年两岁。益王妃彭氏早已经与张清皎提起来,女儿满三岁就让她入宫“伴读”,跟在皇嫂身边接受熏陶。她觉得,只要能学得皇嫂一成,日后就不必为女儿发愁了。
只可惜,虽然留在京城的益王朱祐槟、衡王朱祐楎、寿王朱祐榰已经先后成婚,但如今只有朱祐槟膝下已经开枝散叶。朱祐楎和朱祐榰都没有孩子,而且两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依旧只顾着与王妃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倒是已经出京就藩的岐王朱祐棆,听说已经有了一个入了玉牒的庶长女。
到得益王府后,仙游长公主便带着朱秀荣去了内院,朱厚照则熟门熟路地向叔父们问安。朱祐梈借口朱祐槟正在待客无暇照顾侄子,领着大侄子去了花园。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自然还有张延龄。
满月宴自是没甚么好说的,益王府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操办一场盛大的宴席,处处都极为妥帖。朱厚照也不像从前那般跳脱,正正经经地在宴席上坐了一个时辰,又逗了逗朱祐槟特意抱出来炫耀的小堂弟,这才光明正大地提起他想带着妹妹去外头溜达溜达。
鉴于侄子已经有过好几次偷偷跑出去的前科,朱祐槟倒是有些欣慰他终于长大了,懂得该向长辈报备了。不过,他自个儿去外头溜达倒是无妨,但带着年方五岁的小侄女,怎么都很难让人放心啊。
这时候,朱祐梈和张延龄自告奋勇:“安心罢,有我们在旁边守着呢!绝不会让他们兄妹俩离开我们的视线!”朱厚照方才特意问了些南北杂货铺面的地址,说是要带着妹妹去“见见世面”,两人也都有些感兴趣,自然愿意给他引路。
朱祐槟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当然,他没有忘记立刻让跟着朱厚照的锦衣卫回宫去报信,知会皇兄皇嫂一声。谁知道这时候朱厚熙也睁着大眼睛扯住了朱厚照的袖子:“太子哥哥,也带我去吧!我保证不乱跑!”
堂兄弟两个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仍然坐在席上首位的朱祐杬。朱祐杬思索片刻,点点头。
于是,在朱祐杬的默许下,朱厚照领着妹妹朱秀荣和堂弟朱厚熙,紧跟着朱祐梈和张延龄,坐着马车出去愉快地顽耍了。虽说如今天寒地冻的,并不适合骑马,但已经锻炼得皮糙肉厚的张延龄无所畏惧,骑着马伴着马车缓缓慢行。
朱厚照看着有些眼热,便裹得严严实实地出了马车,利落地翻身骑上他亲自喂养长大的骏马。朱厚熙趴在马车门口掀起一角帘子看着他,眼里皆是羡慕与景仰。朱厚照不自禁地挺了挺小胸膛,脊背格外笔直挺拔,活像只小孔雀。
就在马车即将行至最近的热闹街市时,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纷沓的马蹄声,似是有人在闹市里纵马。为了安全考虑,张延龄立即勒住了马,两辆马车也先后停了下来,锦衣卫们都严阵以待。
朱厚照眯了眯眼睛:“这是哪家的纨绔子弟?竟然敢在闹市纵马?”
自从他开始自由出入宫廷后,不知在多少个犄角旮旯里整治过那些张狂的纨绔子弟。甚么欺压良民,甚么强买强卖,甚么纵马伤人等等,只要是太子殿下遇上了,便会捋起袖子打抱不平。当然,他只需要大喝一声“住手”就够了,剩下的事自然有锦衣卫们处置。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自己就是娘讲的故事里那种行侠仗义的英雄。
被逮住的纨绔子弟们不是没有撂下过狠话,但当他们发现自己被关押的地方是诏狱后,再怎么不老实也立即都老实了。更不必说朱厚照还坚决奉行“子不教父之过”,抓住一个就会亲自写折子弹劾他们的爹,毫不客气地抢走了言官们该干的活儿。一来二去,太子殿下的威名便响彻了京城,街道上的纨绔子弟几乎绝迹。各家勋贵以及国戚对自家子弟的教养也变得越来越严格,恨不得将他们都拘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