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_作者:秀木成林(289)

  但邵箐下一瞬就站稳了。

  “快!备马,我现在就去桐川!”

  ……

  邵箐从没想过,自己能骑这么快的马,从汉中到桐川大营,她仅仅用了比梁丹多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风尘扑面,她甚至忘了带个斗笠挡一挡;盛夏正午的烈阳直射而下,炙烤得人的的皮肤一阵阵炽疼;水分流失嘴唇干疼,她甚至忘了需要喝一点水。

  一切的一切,邵箐统统不觉,心急如焚的她只一意打马狂奔,盼望早一刻赶到她夫君身边去。

  她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他平安渡过,只是咀嚼着胸腹中箭,深深贯穿这些字眼,她心脏无法控制地一阵阵颤栗。

  这种伤,还身处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她不敢再想。

  甚至,甚至她如何急赶,都两三天多过去了,这,这……

  “不会的,夫君在等着我!”

  脸上有凉意,一抹满手泪,她努力集中精神,不许自己多想,咬牙又狠狠扬鞭。

  骏马吃痛,更快了几分。

  邵箐是在入夜时分赶到大营的,桐川硝烟余韵仍在,血腥味挥之不去,她丝毫不觉,狂奔至中帐前勒停马,人翻滚了下来。

  是真翻滚,双腿僵硬她无法站住,直接往地上扑,刚出来的季桓见状大惊,也顾不上男女之别,赶紧上前扶住。

  “季先生,夫君如何了?”

  邵箐顾不上其他,仰脸急问。

  她嗓子嘶哑,但映入眼帘的是中帐亲卫林立,灯火通明,最坏的情形肯定没发生,她绷紧的心弦陡然一松,但还是很怕,仰脸看向季桓的目光甚至带祈求。

  祈求他不要说出不好的话来。

  邵箐满面尘土,鬓发散乱,一双大大的杏目泛着血丝,嘴唇干裂,她来得是这么的快。

  两天没阖眼的季桓也是憔悴至极,他叹了一声,说出的消息没有最坏,但也不好:“主公重伤,仍濒危,颜大夫说,这二日若能醒,才能确保无碍。”

  魏景这二日一度垂危,又高热不退,最后他都挺过来了。但目前仍处于危险期。颜明原话的是,这两日若能醒,才算转危为安了。

  否则,……

  颜明不懂细菌,但他已知道病房需严格保持清洁,不用解释,邵箐即便心急如焚,也去仔细清洗干净才匆匆进了中帐。

  急步奔入内账,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张如白纸般毫无血色的面庞,魏景双目紧紧闭合躺在行军床上,胸腹、腿部缠着一圈圈麻布绷带,上头染有褐红血迹。

  浓郁的苦涩药味,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愈发显得他张脸苍白如纸,脆弱,仿佛一撕就碎。

  心脏仿佛什么抓住狠狠一拧,整个胸腔登时一窒,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太过强烈,邵箐不得不微微弯腰,蹙眉按住心脏位置。

  她眼泪刷刷落下。

  她不是第一次见魏景重伤昏阙,但对比起黔水时那种更理智的担忧,这一瞬的心脏疼得仿佛要窒息。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扶了扶,她几步冲上前,扑跪在他床边,用力握住他的大手。

  “夫君,夫君我来了。”

  他的手有点烫,大概是刚刚发热才缓下来。邵箐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颈动脉和呼吸,微弱如丝,轻得仿佛随时都会停滞。

  “夫君我来了。”

  她喉头哽咽,将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睁开眼看看我。”

  邵箐知道意志力的重要性,她也真的情难自控,屋里还有军医童子轮值守着,但她一点不在意,低低哭着:“你不是和我去看峡流么?我来了,你可不能骗我!”

  往昔这个屹立如山,仿若风雨不侵的男人,不过一转身,就这么气息奄奄地躺着这,随时都有可能……

  “不!”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

  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明白过生命的脆弱,她原来这么轻易就可能失去他,彻底失去,永远失去。

  这一认知与眼前虚弱苍白的面庞重叠,重重击中她的心坎。

  她左胸处无法抑制地一阵阵绞痛,她拼命摇头;“不,不,不要!”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搠住了她,她不要失去他,她绝不能失去他!

  曾几何时,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外来者,孤身一人最好不过,但今时今日,她发现自己已无法接受失去他。

  没了他,这世上她就真孤身一人了,孤零零的,无人再为她的喜而喜,也再无人为她的忧而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