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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鬼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魔族长老的屋中。
他看了眼放在自己旁边氤氲的药汤,便知自己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脑中最后的记忆是离月天那张令人讨厌的脸。瑕鬼还是第一次看见千年寒冰与怒火中烧竟毫无违和感地同时凑在同一张脸上。
那时他的身后是噬血坛紧闭的大门,离月天将自己一腔愤怒,用在剑上,向着自己狂暴而来。
幸而卞老在最后一刻,开启魔族的传送阵才将瑕鬼给救进去。
离开的瞬间,桂魄剑卷起的杀气已从四面席卷而来,刀风一卷到山石之上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瑕鬼极力遮挡,但风依然趁隙而入,不仅如刀刮,还带着无数细如桂瓣的灵魄,随着伤口而入,炸在自己的体内的魔灵上。
他的身上如同在放鞭炮,还是越来越烈,越来越响的那种,差点崩掉他一只手。
瑕鬼不明白,为何离月天这样一张冰冷的脸,使出的招式这样喜庆。
后来瑕鬼听人说,离月天扬长而去后,魔族从未被攻破被损伤的玄铁之门被他爆得坑坑洼洼,而魔族噬血坛外,更是山石崩裂,惨不忍睹,就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瑕鬼后怕,若自己晚一步,怕真要葬身在噬血坛外。作为堂堂少主,像被挂了一串鞭炮爆死似的横尸在家门口简直是奇耻大辱!
瑕鬼有一阵甚至觉得,离月天和顾涟那两师徒,该不会是故意针对他的吧
“咳咳咳...”一激动他便咳起来,牵到全身伤口疼。
“没事吧,躺下。”卞老道,急忙再给他灌了几碗汤药。
卞老是魔族唯一一名长老,已历经好几个朝代,辅佐了几代魔君,老到无人知晓他的名字,只唤他一声卞老。虽然现在的他已头发灰白,容颜苍老,整个人弯着腰背,瘦得如同干枯褶皱的弯树枝,但他在魔族还是有一席声望的。
卞老最擅长的是占卜之术,他的占卜还从未出错,不止一次增进了魔族的走势。
早在瑕鬼很小之时,便听卞老说,不久的将来,会有一颗魔星横空出世,冉冉而升,自带魔神之气。还未入主,魔气就可能直侵魔宫正中。虽不知这魔星是来荣耀魔族还是来灭世的,但无论那一种,魔族必得将其争取为自己人。
作为魔教噬血坛的少主,瑕鬼原本以为肩负着振兴魔教重任的是自己,这之后才渐渐明白,自己只是个备选,以防万一的那种备选。但在他心目中,自己是魔族第一人的念头就如刻在了骨子里,灵魂中,早已根深蒂固。
瑕鬼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任由一颗半路杀出的魔星挡住自己发光发热,于是决心自己闯出一番出路,为此他还潜伏到了天琼宗已做历练。
当然,结果可想而知,既不算差,也不算很好。
瑕鬼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算了算,自己已在此处休养了近三月,他卸下一半绷带准备走人。
卞老将他一把按下:“躺着吧,再过月余再走。”
瑕鬼:“不行,我才躺三个月,魔族便立了个左魔使,再躺几日,可能魔族就没有我待的地方了。”
虽顶个少主头衔,但瑕鬼唯一的魔职是右魔使,如今蹦出个左魔使,他觉得脸上啪啪在响。
卞老一抖拐杖:“只要有我在,谁敢说魔族没有你立足之地!咳咳咳...”一个激动,咳得比瑕鬼还厉害。
瑕鬼一只手被包扎着挂在脖子上,他用剩下的那只手拍了拍卞老佝偻的背,帮他顺气。见到他佝偻的身姿,瑕鬼近距离体会到一个词:风烛残年。
瑕鬼:“我还是先走吧,不然我们两人都没立足之地了。”
卞老:...
“罢了,少主,你要走我不拦,但我不妨明说。熔眼最近有异动,血刃要出现了,你要听我所言,千万,千万不要去与魔君争抢,千万,千万不要去碰!咳咳咳...”
“血刃”瑕鬼眼睛忽然一亮,“魔神之刃的碎片!”
卞老表情严肃地点头。
“这是魔族的喜事啊!”瑕鬼的眼睛澄亮澄亮的,又拍了拍卞老的背,“您老高兴点!”
“本是喜事,若是你去乱凑热闹,对我而言就是悲事。”
瑕鬼:“为什么”
卞老:“为你好!”